南昌县：三江黄马 十里荷花（澎湃新闻）

航拍黄马乡百亩荷塘

黄马乡300亩荷花齐盛开南昌人喜欢黄马，因为那里有白虎岭、凤凰沟，山明水秀，花繁果硕，茶香鱼肥，好看好玩又好吃；也喜欢三江，因为那里历史悠久气度非凡，粮食和蔬菜瓜果品种全质量优，萝卜腌菜更是闻名遐迩。三江与黄马中间有条抚支故道，故道上有片“十里荷花”，熟悉和喜爱的人却不多。万花之中，荷花最寻常也最美丽。美丽诱人。去年暮春，因关注洪城七渠两河八湖的水，我造访过赣抚平原灌区，途经抚支故道，行色匆匆，未及细看。今年盛夏，邀友人直奔三江黄马，极想饱览“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胜景。大抚河发源于广昌血木岭，淌过抚州城便是下游，波澜壮阔气势如虹，历史上却因尾闾水系紊乱，常露狰狞面目，灾害频仍。上世纪50年代末，江西大力“治水兴赣”，调集十数万民工鏖战两载，兴修赣抚平原水利工程，使得抚河干流改由青岚湖进入鄱阳湖，西向的支流则在箭江口筑坝截水，河道变成了渠道。抚支故道由此得名，成为赣抚灌区西总干渠的一段，上起箭江口，下至岗前，总长20余千米，平均面宽300米、水深4米。故道西侧，丰城市袁渡镇与南昌县三江镇平分秋色，著名的古村前后万就紧傍河沿；东侧悉属南昌县黄马乡。“十里荷花”就在抚支故道的上半部分。抓住“窗口期”，我们赶上了好天气。出发当日恰值小暑，云浓而无雨，日艳而不烈，清风徐徐，雾霭淡淡。驱至黄马王家，下车、开步，堤上走、桥上行，水边伫立、村头转悠，放眼远眺、俯首细察，学鹭鸟目不转睛地盯水面、像狗一样耸起鼻子嗅气味。果然非同寻常：浩大的水面，一望无际的莲荷，人在渠畔走，清香幽幽来。原本直溜的抚支故道在箭江口至黄马汤家段款款地转了个弯，构成大大的“月牙儿”形。河道内出现层次分明、反差极大的“色带”：水与荷切分为股，或一股荷、两股水，或两股荷、三股水，水伴荷流，荷随水生。青翠间点缀洁白与粉红的是荷叶荷花，碧波荡荡银光闪亮的是水。水缓缓流，荷微微动，翠叶承珠，姹紫嫣红。空中有灰暗的云，云间泄白亮的光，光映照在水上、荷上、花上，水清清、荷翠翠、花灿灿。举目四望，则是鳞次栉比的村庄、粉墙黛瓦的农舍，稻穗勾了头、果树弯着腰，菜园里棚架林立、荸荠田水盈苗疏，村头老牛安静地吃草、小牛咩咩叫，村尾的狗或闲适地卧着、或欢快地打闹，数不清的白鹭苍鹭追着田里的机器、农人或飞或跑，嘎嘎乱叫……同行有画家，兴奋不已地说：“好一幅天地间的画卷，是大自然给人的慷慨馈赠！”我缺少艺术敏感，眼前之景和内心之期待有差距。漫说杭州西湖，即便拿南昌梅湖、象湖，还有广昌、莲花那样的荷叶荷花来比，这“十里荷花”也并不“出彩”，很难“眼睛为之一亮，精神为之一振”。别处的荷花早开得轰轰烈烈了，这儿还是星星点点，可谓姗姗来迟；荷叶荷花虽绵延十里，却是半江河水半江莲，杂生着野茭、水葫芦，并不纯粹；莲荷平实有余，蓬勃不足，叶子青绿中隐着泥黄，花的姿色也不娇艳；水中没有玲珑的彩船，岸上少见赏花的游客……和画家刘先生就近宿了一晚。前后万村的古码头、古巷道、古宅子我们四处遛达；烧饭的老头、晾衣的老妪、劳作的汉子我们搭讪攀谈；在三江镇鸡毛小店里吃上了牛杂汤锅子、韭菜炒螺丝、豇豆辣椒茄子合蒸和萝卜腌菜。深入黄马，探看绿腾农庄，进白虎岭，钻凤凰沟，尝鲜甜的翠冠梨和红心火龙果，也到了黄秋园的故乡马家桥。农历五月十六，雨季、汛期，难见如盘的皎月，但凑近河道和荷塘，朦胧中能感知“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树枝上发出一阵紧似一阵的蝉鸣，水中有泼剌剌的鱼戏，草丛里虫语唧唧。荷叶荷花的香混着稻香、瓜香、果香和泥香，如烟飘渺，如雾弥漫，无孔不入，无所不在。这是别一种气息，别一番风致。故道边的人最有体验，最具“表达”的资格。所见村民，无分老幼男女，脸上全都写满笑意。管水的“赣抚人”个个自豪。他们说：“有了灌区工程，赣抚平原才能水旱无忧，连年丰收，成为江西最大的粮仓，是人的幸福家园，也是鸟的天堂。”“抚支故道上的‘十里荷花’是‘生态荷花’，天生天养，完全没有人工干预。”“这儿的水是直接流进南昌的。这段干渠就是天然的过滤器，水经故道，清澈三分。”我豁然、欣然、赧然。荷花处处有，此处大不同啊！它们出自天然，植根深深，不断经受激流的荡涤和洗礼；它们面目朴拙但柔韧坚劲，尽显本真；它们不拒污秽，捧出洁净；它们香得不浓烈却有穿透力，能够沁人心脾。再看“十里荷花”，我喜出望外：果然是“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果然是“秀色掩古今，荷花羞玉颜”；果然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什么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就是！什么是只宜远观不可亵玩？这就是！生长在这里的荷叶荷花，俨然有了梅兰松菊的况味！这儿的风景不是一般意义的风景，是人与自然相依相伴相生相争相促进的写真，是不懈追求、伏波安澜的演绎，是共和国伟大成就的历史见证。画家朋友是挥洒丹青的高手，也是语言表达的行家，往往“站位高、视野宽、格局大”。他认为：“十里荷花”开得晚点没关系，晚有晚的味道，晚有晚的特色。这“十里荷花”所呈现的是既见姿色更见精神的美，是深沉、坚韧、浓郁之大美。美不能锦衣夜行，美要绽放、激赏、传扬、滋养。绽放了才能得到激赏和传扬，激赏和传扬才可能得到更多的滋养。抚支故道“十里荷花”，应当是南昌水生态的有机组成部分、环南昌生态文化景观带的重要节点。若能科学规划，综合开发，丰富其内容，提升其品质，不仅有益于当地富裕美丽现代化乡村建设，也能增强省会的美誉度和吸引力。我则想到：“赣抚人”和赣抚灌区千千万万的人，所守护的不仅仅是水，更有因水而生的美丽，因水而聚的财富，因水而发的想象与创造，因水而成就的辉煌。我知道灌区管理部门将打造“节水灌区、生态灌区、民生灌区、智慧灌区”列为重要的工作目标，他们最懂得也最珍惜这份资源，会努力把“十里荷花”建设成更耀眼的亮点，建设成南昌人、江西人乃至更多中国人分享美、接受历史文化和生态环境教育、增进知水敬水意识、养成爱水护水自觉行为的一个重要基地。正如“众手修得幸福渠”一样，这也应当是百千万人的共同追求、共同努力和共同坚守。稍加想像，我的眼前浮现出一幅新的图景：抚支故道周边修了平整坚实的机车道、游步道，遍植杨柳、香樟或金桂玉桂。湖畔、桥头，树荫中、屋檐下，有亭有廊，有桌有凳，人们团团而坐，下棋、喝茶、聊天。处处是景点，四季有来客……酒旗迎风，乐声婉转，村巷中飘出饭菜香，河道上飘来荷叶荷花香。小小的木船在水面飘摇，妙龄女子和俊俏后生在木船上，清脆的嗓子把甜甜的歌儿唱，歌声何悠扬。岁月不居，时节如流。河道也许会发生一些改变，水的来路和去向却不容易变化。河会越治越好，水会越来越清，花会越开越鲜艳，人的日子啊，会越过越甜美。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方圣洁的荷塘。邂逅抚支故道“十里荷花”，我这心里多了一份美好的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