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被秋风吹破的茅屋里有什么？都是“国宝”

蒋兆和 《杜甫像》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杜甫避难成都时所作《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流传极广，让我们对于杜甫其时的生活状态有了很深的体会。

今天提及杜甫草堂，我们常想到他身居陋室却襟怀天下，有“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胸襟。然而，文士的生活都有另一面，那就是他们的文化雅趣。在杜甫草堂之中，曾经拥有过极好的东西，若能留到今天，那必然是“国宝”级别的。

大邑烧瓷轻且坚，

扣如哀玉锦城传。

君家白碗胜霜雪，

急送茅斋也可怜。

此诗为杜甫在成都草堂所作，诗的名字为《又于韦处乞大邑瓷碗》。

今天的考古资料显示，成都附近的大邑县存在大量隋唐窑址。大邑烧瓷有碗、盘、炉等器，瓷胎之白，几乎与现代白瓷瓷胎无甚区别，瓷质细腻、坚致，硬度强，比重轻，敲击声清脆悦耳，釉色纯白犹如堆脂。

从杜甫诗的题目可知，他向好友绵竹县令韦续要来了大邑瓷碗，而且是“又于”，看来还不是第一次要。

那么，要来的瓷碗是实用还是观赏呢？

如果是实用，那么区区饭碗，随处可得，看杜甫喜不自胜的样子，这赛过霜雪的白碗，很可能是用来观赏的，也即是杜甫草堂陈列的观赏器。

大邑瓷碗？

再好也不过是一只瓷碗而已嘛！

且慢，杜甫还有诗作——

韦侯别我有所适，知我怜君画无敌。

戏拈秃笔扫骅骝，歘见麒麟出东壁。

一匹龁草一匹嘶，坐看千里当霜蹄。

时危安得真致此?与人同生亦同死!

这首诗叫做《题壁上韦偃画马歌》，杜甫说得明明白白，在其时杜甫草堂的东壁上，挂有一幅韦偃画的马，杜甫以此颇为自得。

韦偃为唐代画家，善画鞍马，与曹霸、韩干齐名，对后世影响极深，杜甫赞其为 “画无敌”，今唯一传世真迹《双骑图》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

唐 韦偃 《双骑图》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老杜很厉害对吧？

这才哪到哪呀！

杜甫是不会那么容易放过韦偃的，且看下面这首诗——

天下几人画古松，毕宏已老韦偃少。

绝笔长风起纤末，满堂动色嗟神妙。

两株惨裂苔藓皮，屈铁交错回高枝。

白摧朽骨龙虎死，黑入太阴雷雨垂，

松根胡僧憩寂寞，庞眉皓首无住著。

偏袒右肩露双脚，叶里松子僧前落。

韦侯韦侯数相见，我有一匹好东绢，重之不减锦绣段。

已令拂拭光凌乱，请公放笔为直干。

这首诗叫做《戏为双松图歌》。在诗中，杜甫铆足了劲，猛夸韦偃，说您这古松画得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诗人写得很复杂，我们翻译过来就是这个意思）！杜甫为什么夸他呢？因为“我有一匹好东绢”“请公放笔为直干”——我夸你半天了，你怎么还不给我来一幅啊！

很显然，杜甫得手了。

他喜滋滋地抱着画回了他的茅屋。

老杜着实可以！

不过，好像还没完……

十日画一水，五日画一石。

能事不受相促迫，王宰始肯留真迹。

壮哉昆仑方壶图，挂君高堂之素壁。

巴陵洞庭日本东，赤岸水与银河通，中有云气随飞龙。

舟人渔子入浦溆，山木尽亚洪涛风。

尤工远势古莫比，咫尺应须论万里。

焉得并州快剪刀，剪取吴淞半江水。

这首诗叫做《戏题王宰画山水图歌》，是杜甫定居成都期间，应四川著名山水画家王宰邀约所作的题画诗。

此画下落不知，我们也不知道它是不是被老杜所席卷（不好说），但是，如此熟络的关系，我们推知杜甫茅屋的壁上或者什么地方有一张王宰的山水画，这不算是说梦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