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名作家隐居乡村,回归传统生活方式,故土难离,坚称不移民
韩少功《我心归去》:心有所归,就是幸福
韩少功出生于1953年,湖南人,1968年下乡当知青,在湖南省汨罗县天井公社茶场落户。因为这段特殊的人生经历对他的文学创作产生了很深的影响,文学评论界把他称为“知青作家”。
2000年,他和妻子回到他们插队六年的地方也就是湖南汨罗乡下安家落户,过上了远离繁华、耕读自食的生活,一年中差不多有半年时间是在这里“隐居”。从韩少功的这段人生经历我们可以看出,他是一个乡土情意深重的作家,他对于故土、对于他挥洒了汗水和青春的土地爱得深沉。
从八十年代末开始,韩少功的作品陆续被译介到法国。2002年,他获得法国文化部颁发的“法兰西文艺骑士奖章”。在此之前,他多次出访法国且在之后将这段经历写成了散文《访法散记》(包含六篇文章,《我心归去》是其中之一)。一个难舍故土的作家,到了完全陌生的异国他乡,他会作何感想呢?在《我心归去》这篇文章中作者给了我们答案。
“梁园虽好,终非故乡”
圣·纳赛尔是法国西部的一个海滨城市,作者在那里进行了为时一个月的访问,在文章第一自然段中他首先描述了圣·纳赛尔的“家”:一幢雅静的别墅。这幢别墅面积很大,怎么也用不过来,而且面朝大海,旁倚公园,可谓宽敞、美丽。可是,置身在这么优美舒适的环境当中,作者只感觉到冷清和孤寂。那是为什么呢?他仿佛在说:“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
“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最初几天的约会和采访热潮褪去,作者这个远离故国、没有亲友、语言不通的外来者开始品尝到孤寂,他无法和当地人进行顺畅的交流,只能百无聊赖地困守在空空荡荡的别墅里和虚空相伴。外面是一个法语的世界,再怎么热闹,也不属于他。一颗被流放的灵魂,怎么能在陌生的国度里寻找到归属感呢?物质的丰富也无法填补精神的空虚。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家在哪里,心就在哪里。因为孤寂,更因为惦念亲人,也因为家乡的那片热土时刻萦绕在心头,他没法不引领回望。此时此刻,脑海里无时无刻不印上在故乡亲人的影儿,说不尽的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文章最后四段,韩少功表达了自己对“故乡”的思考。故乡不是商品,不是一个类似“农家乐”的旅游景点,不是明码标价的往返车票和周末消遣节目,故乡也不是一个地理名词,不是身份证上的一个出生地证明,更不是打着某地风情的招牌的商业广告,只有在这块土地上浸透了血汗、付出过艰辛劳动的人,才真正拥有故乡。或者说,能够见证自己的劳动和血汗的地方,才是自己的故乡。因为这里了留下了你的烙印,记载着你的过去,是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以无论你走到哪里,没有什么地方能像故乡一样让你感到亲切和激动。
当故乡借着某支独唱曲在你的想象中鲜活起来,你热泪奔涌,即使故乡不是你期待的样子,即使故乡不止一次让你失望,那也是能滴血的失望,因为你渴望它变得更美好,所以才会对它的衰微流下悲伤的泪。这泪中带着笑,因为你相信“血肥沃之地将真正生长出金麦穗和赶车谣”。
作者认为故乡的美中含悲,而美的从来就是悲的。或许失去的才是美的,有距离的才是美的。在艺术家看来,能打动人的向来是悲的、残缺的,不然人们为什么会认为维纳斯美呢?
在文章末尾,韩少功说:“没有故乡的人身后一无所有。而萍漂四方的游子无论是怎样贫困潦倒,他们听到某支独唱曲时突然涌出热泪,便是他们心有所归的无量幸福”。是的,一个没有精神故乡的人,内心是荒芜的。
韩少功12岁成为红卫兵,15岁当知青,25岁重拾学业,大学毕业后成了一名作家。几十年后,他又迁到曾经插队的汨罗县,或许这里就是他离不开的精神故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