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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虎平:空港花事

2020-04-08

文图/吕虎平

空港的春天最先呈现在林梢,真正的季节短促而急迫。蓝天在色彩斑斓的缝隙中摇曳,仿佛荡漾的江安河水,映射出散碎的光影。这时节与随后而至的夏季,是航空港最美的时节。

9年前的春天,一纸调令,我从秦岭北麓的西安调入天府之国的成都。飞机降落的瞬间,只见成片的金黄与现代化的高楼构成一幅绝美的图案。那是盛开的油菜花,还有镶嵌在油菜地里的丛丛竹海和掩映于竹海的青灰色屋舍。

对油菜花的诠释,我一直难以做到恰如其分,但我却努力地让自己对其不断的讲解,我感到了语言的生涩和锈钝,无力用更加准确的表白来完成对那片茂盛的、油彩一般鲜亮的油菜花进行解读。是的,我不能。因为,到了成都,我才发现,生活在蓉城,生活在航空港,是多么幸运的事。有朋友说,这里雨水充沛,空气湿润,插一根扁担都能长成参天绿竹。

今年春节,因疫情宅在家中,以为错过了许多花事。谁知,走出小区,走向街市,蓉城花事正浓,“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栾树刚冒新芽,桂树刚换新叶,蜡染一般稀疏澄透。榕树依然显出其老成持重的模样,浑身上下挂满“胡须”。法国梧桐的叶芽,呈喇叭状,如绽开的绿玫瑰。有一种丛生灌木,叶如黄杨,缀满了细碎的小红丝,远远望去,一抱一抱的,如红色云团,后来知是红花檵木。在临港路,这种花最多,也最赏心悦目。

在空港大道,绿化带原先褐黑色的紫荆树,枝干上缀满了绛紫色的花,每朵花都是一个小喇叭。一棵树有无数花条,每个花条都挤满无数花朵,真是满树生花,在微风中恣肆张扬。早樱花已经绽放,粉艳艳挂满枝头,让人惊讶细细的树枝,怎么能承受这又大又重的花朵。在航空港所见的樱花基本都是复瓣花,粉嫩的花瓣,甜甜的、嫩嫩的,像少男少女阳光般的笑脸。抬头看去,湛蓝的天空,好似蓝色锦缎。樱花的枝条优雅地向着蓝天伸展着,错落有致,充满了希望,充满了温馨。

我喜欢热闹,但大多时候更喜欢独处。一个人坐在安静的地方,听任时光在身边游移、爬升,直至爬上额头。下班回家路上,有意识绕道江安河,有位老人坐在条石上,喂养着鸽子,几只在地上啄食,几只在翩然翱翔。

春天的河畔丰腴而饱满,目光所及,全是挨挨排排的嫩绿鲜亮。陷身林树的重围,也许太过贴近,眼前便是推不开的绿肥红瘦。巨大的嗡嗡声来自于金黄色的野蜂群,它们钩挂在嫩枝花丛,有几只却是俏皮,相互拥抱着跌落下来,着地的瞬间旋而展翅起飞。一只黄鹂有些狡黠,在绿篱中受惊般左顾右盼,雕琢出另一番春意朦胧。远处有声音如花开般滋生而来,仔细辨认,影影绰绰似有音乐的旋律。原来,远处的露天广场,有中老年人在跳坝坝舞,自寻其乐。

多年来,我养成了一个习惯,喜欢独自骑行、闲逛。我写有一首小诗,就是这些年来的心境:“我有意坐下来/为的是等待季节/迟缓的脚步/被岁月磨砺的愿望/偷偷绽开/多变的季节/在这个孤单的午后/撕出一道道画片”。

1993年3月,我出差成都,航空港一带还是农田,青灰色的屋舍掩映在绿竹丛中,几树桃花,更添乡野的质朴和田园的恬淡。现在,航空港已是高楼林立栉比,之前的油菜花地,被改造为景观休闲之地——空港花田。

这里简直就是花的海洋,一年四季花期不断,但从2月始,至七八月间,更是花事繁密:薰衣草、腊梅花、迎春花、小叶李、郁金香、玉兰花、樱花、桃花、牡丹、芍药……次第开放,呼朋引伴,真是花舞人间,蜂蝶戏花田。

不远处,是机场跑道,银色的飞机发出隆隆的轰鸣,起起落落。疫情期间,人们很少出行,尤其前一阵,双流机场几乎停航了。周末去花田赏花,飞机起落的频率明显增多了,说明出行的人多了。这是一件大好的事,毕竟,有飞机起落,就是春的希望。

【作者简介】

吕虎平,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西安市作协理事,长安作协副主席,西安市首批签约作家,获西安市百名骨干艺术家称号。作品获首届《手稿》散文奖、瓦蓝湖散文奖、《十月》《延安文学》杂志散文奖、全国散文论坛征文二等奖、中外诗歌散文大赛二等奖等十余项散文奖,获《延河》杂志2016年度十大最受读者欢迎奖。出版散文集《棉花》《吹进院墙的风》《散碎阳光》《篇十二》,诗集《镜与像》,长篇小说《单面人》等。作品收入《2010年中国散文年选》《九作家散文选》《诗篇(散文卷)》《中国散文名家散文精选》《我的恋爱》《镜像的妖娆》《稻草人笔记》等。


责任编辑:郭旭晖 龚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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