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聪：南方的杉 北方的树

文/刘聪

万物有时，春光短暂。一场春雨，小区院里的广玉兰花瓣很快凋谢了，只剩花蕊仍立在枝头。“过春时，只合安排愁绪送春归”，相较于落花的惆怅，我更爱春日里默默生长的南方的杉、北方的树。

读研期间，几乎每日往返于南京四牌楼的教学区和宿舍区。而划分两区的，是一条名叫进香河路的城市道路。明初朱元璋定鼎南京，万象更新，进香河把鸡鸣寺与内秦淮河相连，吸引了无数善男信女。鼎盛时期烟雾冥濛，诵经鼓钹梵呗之声不绝于耳。1958年，进香河被改造成一条暗河，路下河道仍起排灌作用。因地下水源充足，两岸的水杉高大、壮美，将学校与喧嚣熙攘、车水马龙的通衢大道隔开，开辟出一处桃花源。深秋时节，树叶金黄密实宛如浓稠的油画。攻读论文期间，常常很晚回宿舍，不长不短的路程很适合放松头脑。苍翠的水杉隐匿在浓浓夜幕里，像一双温柔的手守护着这个百年老校的莘莘学子，就像几百年前守护着河边放莲花灯的善男信女一样。

毕业后回到北方的家乡，尤其有了孩子之后，每日的必修课便成了带孩子去室外活动。小区有一处120米长、70米宽的小树林，种植着北方最典型的白杨树，点缀以紫叶李、广玉兰、月季等。小孩子的观察力是最敏锐的，小小的树林像一个小小的世界。春天，一场雨后落了满地的“杨树吊”成了孩子眼里可爱的“毛毛虫”，一人捡一袋子得意洋洋；夏天，小麻雀、小鸽子、小喜鹊都失了宠，谁能捡到知了壳谁最神气；秋天，落叶捏在手里可以扇扇风，几片树叶叠串起来便成了小孩子们争抢的新玩具；冬天，神秘的“树洞”成了想象中冬眠的小兔子尼古拉斯的家。

水杉和杨树，都是笔直的，向上的，充满力量的。南方的水杉林寄托了学生时代乌托邦的梦，北方的杨树林为孩子创造了一个童话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