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思奇巧的西晋越窑青瓷胡人骑兽烛台
因器物胎骨坚致、施釉均匀、色彩青翠莹润而著称的越窑青瓷,为我国古代最著名的青瓷窑系之一,更是华夏古代制瓷工艺中的一朵奇葩。本文介绍几件反映西晋时期民族交往与融合的越窑青瓷胡人骑兽烛台,以飨读者。
图1 西晋青釉胡人骑兽烛台
首先介绍的,是山东省临沂市博物馆珍藏的“西晋青釉胡人骑兽烛台”(图1)。2003年山东临沂洗砚池发现两座晋墓,其中M1墓中出土了一件造型精美、釉色清亮的青瓷胡人骑兽器。此器通高27.1、长20.5、宽10.1厘米,通体施青釉,釉色清润光洁,造型为一胡人乘骑于神兽之上。胡人浓眉大眼、高鼻阔面,嘴唇上有两头翘起的髭须,络腮胡子,西域胡人的形象十分突出。其头戴卷沿帽,帽顶很高,其上形成一插孔。从汉晋时期大量的胡人形象来看,一般以头戴尖顶高帽为基本特征。这个胡人原本也应为尖顶高帽,只是根据器物功能顺势将帽顶作成一个插孔,形成了这种形式。其上身穿饰有联珠纹沿边的短衣,从出土汉晋时期的衣服实物来看,此种沿边一般用联珠纹锦来做成,流行于新疆等地,为西域胡人的常见衣饰;下身穿十字纹长裤。左手揪住胯下神兽的耳朵,右手持一便面。神兽为狮虎形,阔口獠牙、身体丰壮、四爪伏地,两耳下有短而直挺的鬃毛,下颚下有长须,四肢上还刻画出较短的羽翼。
与首件越窑青瓷器造型、意匠近乎一致的,有故宫博物院珍藏的一件“西晋青釉人骑兽器”。该器高17.7厘米,造型也是一深目高鼻、络腮胡子的胡人骑神兽。胡人高帽的做法与洗砚池晋墓出土者完全相同,只是衣服的纹样略有不同。其胯下的神兽也作狮虎形,阔口獠牙,身上有鳞片,头上似有角,为麒麟、天禄、辟邪一类的神兽。
图2 西晋青瓷胡人骑狮烛台
湖北省博物馆则藏有一件“西晋青瓷胡人骑狮烛台”(图2),其高24.2、长20厘米,1956年出土于武汉市武昌钵盂山303号墓。狮子仰首蹲卧,睁目坚耳,长须垂于胸部,羽状尾贴于臀部,肌体丰隆。一胡人骑于狮背之上,其人深目高鼻,头戴高冠,胸前抱一小羊,衣服上装饰圈点纹等。青瓷纹饰刻画精细,青釉润泽,胎质灰白坚硬,造型丰满,形象生动。
值得一提的是,上述三器中的狮子产地不在中国,而是在非洲、南欧、南美和印度的西北部。中国最初认识狮子及西方的狮文化,称之为殊方异兽。魏晋南北朝时期,狮子并与佛教在乱世之中得以传播。狮子也是佛教中释迦牟尼佛的化身,带有浓厚的宗教色彩走向了民间。由此,狮子这一外来动物被添加上本民族特有的精神观念,作为民间辟邪纳吉的日用器物,成为桌面上的器物和墓室中的镇墓兽。
图3 西晋青瓷胡人骑羊烛台
最后介绍的,是浙江省湖州市安吉县天子岗M3汉晋墓中,出土的一件“西晋青瓷胡人骑羊烛台”(图3)。其通高10、宽11、孔径1.9厘米,现藏于安吉县博物馆,时间可能略早于上述几件烛台。该器上胡人的形象较为粗糙,但头戴尖顶帽、深目高鼻的特征仍然比较明显。与上述烛台不同,其插管并非由胡人头上伸出,而是在胡人之前的羊背上。羊虽然是现实中的动物,但在汉晋墓葬中就多有仙人骑羊的形象,具有吉祥、辟邪和升仙的意义。而江苏句容也曾出土一件残缺的青瓷插座,为一人乘骑神兽,人身已完全残缺,仅余兽体上的双腿,应为南方越窑的产品。
其实有关青瓷胡人骑兽器的用途,业内历来有水注与烛台的争论。支持“水注”者,认为将水由顶部胡人帽子处灌入,以供文人墨客研磨之用。连研磨之物都如此精巧设计,足可见临沂书法风行盛况,也无怪于书圣王羲之、亚圣颜真卿都诞生于临沂。
认为“烛台”者,是胡人帽子为插蜡烛照明之用,认为该器物有管状口而无流,不像盛水的样子,也与砚、笔筒等文具不相匹配,故从实用、形态和体重来看,都应以用于插烛照明为宜。因此以上的馆藏器,都是名“烛台”。但无论该器物的实际用途是水注还是烛台,皆具有辟邪的功用。
主要分布于我国江浙、广东、山东、河南、安徽等地的青瓷胡人骑兽器,制作精美,给我们展示了古代胡人文化、神兽文化和墓葬文化等多种文化,是我们研究、探寻西晋文化的重要实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