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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弃疾《摸鱼儿》,脉脉此情何人诉

2020-05-08

辛弃疾作为豪放派的代表作家 ,他一生创作了大量的作为时代号角的豪放词, 正如毛晋在《稼轩词跋》中所说的辛诗多“率多抚时感世之作”,但其实辛弃疾也创作了大量的婉约词 ,而婉约词中表现男女恋情的爱情词又占有一定篇幅。读些辛弃疾的爱情词,不仅有助于对辛弃疾生平、思想感情进行更深入的了解 , 也有助于对宋词发展脉络的整体把握。

辛弃疾 《摸鱼儿》

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惜春长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春且住,见说道、天涯芳草无归路。怨春不语。算只有殷勤、画檐蛛网,尽日惹飞絮。

长门事,准拟佳期又误。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闲愁最苦,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

时维三月,本来已经转暖的天气,偏又有着风雨,携带来阵阵寒气。斜雨淅淅沥沥,打在檐蛛网上,沾湿了一网飞絮。

长门宫阿娇盼望重被召幸,约定了佳期却一再延误。都只因太美丽有人嫉妒。纵然用千金买了司马相如的名赋,这一份脉脉深情向谁倾诉?没看见玉环、飞燕都化作了尘土。闲愁折磨人最苦。

下阕一开始就用汉武帝陈皇后失宠的典故,来比拟自己的失意。“君莫舞”三句是第二层,作者以杨玉环、赵飞燕的悲剧结局比喻当权误国、暂时得志的奸佞小人,向投降派提出警告。

朝廷的调任如期而至,辛弃疾无需收拾什么行李,他早已习惯了这颠沛流离的生活了,从济南到亳州,从临安到南昌,他觉得这就是他戎马一生的宿命。

可是,这一次,从湖北到湖南,去当运副使。就是明清小说里常见的叫做漕运的官儿,主要是掌管漕路的财赋,与诗人杀敌抗金,重整山河的志向实在是相去甚远。

二十年来漂泊无定,也许辛弃疾对于家乡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可是作为军人,他只能把他乡当故乡。

他摘下墙上的战袍,轻轻拂去上面的尘土,此刻,他却咏不出句子。辛弃疾挥舞着宝剑,一如在昔日沙场般威武神勇,剑影如月,只是剑指的方向,是自己已显迟暮的影子。

尽管曹操有"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但是世间万事并非都能如意,多得是美人迟暮,君子也早已另觅新欢了。

说回这首词,全词托物起兴,借古伤今,融身世之悲和家国之痛于一炉,沉郁顿挫,寄托遥深。

细读这首《摸鱼儿》,外表是婉约的,内容是热烈的。其中非是惜春,非是怜佳人,而是诗人的抱怨,他怨天心不察,怨天恩未许,不能遂凌云之志。而将这一腔热血装入到讽刺宋朝当权者的婉约词中,使热烈的内容与婉约的外表和谐地统一在一首词里,这说明了辛稼轩这位大作家的才能。可以用“ 肝肠似火,色貌如花来作这首《摸鱼儿》词的形容。

宋有“十大曲”之说,稼轩词入列者,非是《永遇乐》,非是《贺新郎》,乃此一曲《摸鱼儿》,足见分量耳。

辛弃疾名"弃疾",字幼安,名为弃疾,但他那从小舞刀弄剑、壮如铁塔的五尺身躯,何曾有什么疾病?

只是,他以及他的祖父,都有块心病,那就是国破山河碎,民苦心不安。

后人一记起他来只会写上"词人"的注解,就像这句: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就像这句: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就像这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确实,他的词太耀眼了。

《摸鱼儿》中有两句是这样的: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

说到相如赋,"西汉文章两司马"之一的司马相如深得汉武帝青睐,其《上林赋》、《大人赋》、《长门赋》堪称辞藻华丽的典范。而其中悲凄者如《长门赋》,不仅仅是因为言词真切,更在于《长门赋》并没有挽回汉武帝的感情,从"金屋藏娇"到"长门锁阿娇",女人的命运终究逃不过情劫。

长门赋,只是博得了汉武帝对辞赋的赞赏。摸鱼儿,即使是辛弃疾词作中的杰作,也打动不了高宗的心。

辛弃疾骑马绝尘而去,留下的也只是这段供后人垂悼的情愫而已:

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闲愁最苦。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

可怜白发生,谁揾英雄泪?辛弃疾不仅仅是将两宋文化艺术推向更高处,更在为国家安危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他不仅仅是一位伟大的词人,更是侠之大者。他的精神同样跨越历史融汇到我们的民族精神之中,指引着后人。


责任编辑:郭旭晖 龚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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