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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很文艺,其实苏轼的原句更有意境

Image 2020-05-29

“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是一个颇有诗意的网红句子。字里行间,兼具美好的愿望与时间流逝的淡淡忧伤。关于它的出处,历来都有很多种说法。

有人考证到是作家冯唐微博的句子,“出走半生后,归来仍少年”,有人追溯到是宋代大文豪苏东坡的名作《南海归赠王定国侍人寓娘》。因为其中曾写到,“万里归来颜愈少”,也就是漂泊一万里,归来还是少年人的模样。

人生苦短,人世沧桑。成年人在浮世里挣扎求存,不得不向世俗妥协,少年人则是无忧无虑,勇敢顽强的。有谁能在饱经沧桑,认清世间的真相之后,始终以一颗赤子之心待人呢?假如有,那他必定是罗曼·罗兰口中的那一位“英雄”。

一、苏东坡的《定风波·常羡人间琢玉郎》

《定风波·常羡人间琢玉郎》·宋·苏轼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自作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年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词作翻译:真羡慕你这样的多情人,因为你的多情,老天才赏赐了你一位聪明伶俐的歌娘。她的歌声在皓齿之间流传,像一阵风卷起了漫天的雪花,令这个炎热的夏天变得清凉。当初她跟随你漂泊岭南,如今万里归来,容貌看上去比原来还要年轻。笑起来的时候就像一朵岭南的梅花。我问她:在岭南的日子很苦吧?她却回答:只要心中安然,无处不是家乡。

苏东坡这一首词是送给他的朋友王定国的,词中首句的“琢玉郎”是“相思之人”的代称,这里明指王定国是一位多情种子。“天教分付点酥娘”里面的“点酥”,是一种古代在糕点上裱花的工艺。这里用“点酥娘”形容王定国家歌女宇文柔奴是一个聪明伶俐,才艺高超的女子。

王定国本名王巩,因为向苏东坡学习作文章,受到“乌台诗案”的牵连,贬官至广西。就是古代人所说的岭南,属于偏僻、蛮荒之地。王定国赴岭南的时候,把心爱的歌女宇文柔奴也一起带上。漂泊经年后,万里归乡,宇文柔奴也一同回到了北方。

古代的岭南生活条件艰苦,再加上紫外线强烈,北方人水土不服,一般住上一年半载就会因为思乡忧愁,很快衰老。但是苏东坡惊讶地发现,宇文柔奴反而看起来比从前更年轻了。苏东坡对宇文柔奴说:你在岭南想必是很辛苦吧?潜台词就是:你背井离乡,漂泊万里,必定“思归多苦颜”。没想到对方一笑如梅岭花开,回答他说:哪里有什么苦不苦的。只要心中安然,在哪里都是家乡啊。

二、关于“少年心”

一个人一生中的性情,很少是一成不变的。少年时代呆在父母身边,有家人的呵护,是一朵未经风雨的小娇花。天真无邪,任性自然。但是,青年时代开始闯荡社会后,遭遇到重重挫折,经历了环境变迁之后,就开始变得畏首畏尾、胆小懦弱了。极少有人还能像苏东坡一样“老夫聊发少年狂”,能做到曹操的“老骥伏枥”也是十分罕有的了。

其实,在古代中国诗人当中,一生保持“少年心性”的不止苏东坡,最突出典型的是侠骨丹心的大诗人李白。苏东坡自称“老夫”,再来“聊发少年狂”。而李白采金炼丹,服食灵芝,一生过得飘洒自由,他的心性完全是一个少年人的心性,却从不在诗中言说少年。因为他是少年人这个事实,对于李白来说,是不言而喻的。

只有已经感觉到自己日渐衰老的人,才会想要挽留住青春。因此才会在诗词文章中反复对自己,对别人强调“少年”。宇文柔奴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因此她能说出“此心安处是吾乡”的话来。一个人面对命运的波折,能做到心无波澜,随遇而安,才会真正的无忧。因为没有忧虑,自然衰老得慢,看上去就年轻了。

其实宇文柔奴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没有人知道。不过苏东坡自己,倒是老说这样的话,比如他曾在诗中写道:“我生本无乡,心安是归处”、“无论海角与天涯,大抵心安即是家”等等。

三、网红诗词与古诗的比较

“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中的“少年”是一语双关,可以理解为愿你漂泊半生,仍然永葆青春;也可以理解为愿你历经磨难之后,仍怀一颗赤子之心,这个网红句的重点在于“仍是少年”。苏东坡词中的“万里归来颜愈少”的“少”,虽有青春少年貌,却不是全词重点,东坡词的重点是“心安处即吾乡”。

这就说明,在这首词里面表达的意思不是“愿你归来仍年少”,而是“你归来,仍年少”。“少年”不是期望,而是既成事实。苏东坡要想的答案是:柔奴啊柔奴,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在那蛮荒之地经历了种种磨难,挨过了百般苦楚之后,回到家乡时,仍然能够容光焕发呢?

因此苏东坡原词的含义,从这个角度上看是比网红名句更进了一层。他不发愿景,而是直接追问:如何还能保持少年人的心态跟容颜。然后他借宇文柔奴之口,来了一番自问自答。答案就是:以自己的心为归宿,随遇而安。古代的中国是一个诗歌的王国,古代的国家选拔人才,也要考试作诗。许多古代人的家国观念、哲理思考,全部都融入到唐诗宋词跟元曲当中。

现代人要想了解中国古代的人和事,不能不读古诗词。现代有很多网络流行的佳句,也是直接化用了古代诗词佳句。其中比较有名的就是那句“林深处见鹿,海蓝时见鲸”。其首句出于李白古诗《访戴天山道士不遇》。像这样的网红名句还有很多,大家基本一看就知道。想要写出这样的句式其实也不难,只需要多读读唐诗宋词就可以了。

结语

韶华易逝,青春难留。一个人活了半辈子,还能保持少年人的容貌是很困难的。但是要保持少年人的善良、纯真,却不是不可能的,秘诀就在于苏东坡的“此心安处是吾乡”。


责任编辑:郭旭晖 龚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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