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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岷江到雪山之间 川妹子20年深情记录自然生活和心灵轨迹

2020-07-01

封面新闻记者 张杰

炎炎夏日,我们需要一丝丝清凉。读书让人心静,而这本书,更是能让你身临其境感受大自然存在,获得灵魂的清凉。

梅里雪山。白马雪山,雾浓顶村。乔阳在这里生活了近20年,一开始是一个人,后来是两个人,再后来是三个人。从一个人到一个家的生活过程,是普通的日子,更是漫长的心灵洗练之旅。2019年,在短短3个月的时间里,乔阳写下《在雪山和雪山之间》。雪山和冰川,森林和草甸,讲述着它们永远讲不完的故事。她在雪山之间成为自己,也把雪山,讲给世界。

乔阳写她在滇西北的村子里生活的时日里观察到的植物和动物,村里藏民的日常生活;写人在自然中所处的位置,人和时间、和世界的关系,独处时的感悟;写卢梭在《爱弥尔》提到徒步旅行应该有的态度。在整本书里,自然贯穿始终,时间、人、动物、植物、话语、和思考,在其中不断出现,隐去,再出现,再隐去。她的文字是如此自然质朴,又如此深具节奏,或舒缓朗阔或激情奔腾。读《在雪山和雪山之间》,令人想到著名的《瓦尔登湖》,想到《听客溪的朝圣》,有人还想到在新疆写作的李娟,称之为雪山版的“我的阿勒泰”。有读者在豆瓣上说,这本书会成为今年最棒的书之一。因为它证明了普通人通过感知从自然和日常生活中获得的智慧,能够达到与伟大的诗作或哲学家在哲思中所抵达的那种心灵强度和思考深度。

出生于上世纪70年代的乔阳,童年和少年时期在四川度过。二十多岁的时候,她去了云南,在梅里雪山和白马雪山脚下生活了近二十年。这20年里,她和雪山间的藏民们生活在一起,听他们讲故事或者说笑话,观察他们,也被他们观察,直到成为他们中间的一个。她和那里的自然生活在一起,感受它们,也被它们感受,直到成为它们中间的一个。从海拔2000米的亚热带干暖性河谷灌丛到海拔5000米的高山流石滩,贝母、各类野山菌、高山杜鹃、绿绒蒿、大果红杉……乔阳在雪山和雪山之间行走,静默,聆听,记录。而现在,她讲述。她有时候独自一人,有时候和植物学家、自然摄影师、或者藏族小伙伴一起在雪山之间游荡,看到不同的植物。2011年8月,那是植物猎人金墩·沃德发现绿绒蒿的百年之后,乔阳跟随他的脚步,沿着他的线路,在同样的湖边看到了美丽绿绒蒿。她会记录一株花的时间、一座山脉的时间、头顶上浩瀚星空形成的时间。她写人们因为雪山间生长的一些草药在市场上的价值不菲,于是过量采集,导致某种植物的数量锐减,比如贝母。她这样写道,“人类的著作在自然这部大书的面前显得有些可怜,我为这里的历史、苦难与欢欣而叹息,但也深知这不过是过眼云烟,深沉美好的事物从来不曾失落。意想不到的生命的力量会在最衰弱的时候出现,就像如今当悲伤成为世界的情绪时,即使人所不知,大地也会促动生命力量的再度蓬勃。因为这是宇宙的大规律,一切相互关联和制约,趋向谐和与完善,它会促使灵魂清醒。”

20年的时间不短,一个人从青年到中年,是什么使她一直在此生活?如她在开篇所写:自然在她的生命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成为她生命中的一部分,是主要的力量。开篇她写少年时在家乡的河边,“一次次在洪水的漩涡中安静地被带到水下浑浊的深处,再由它带近水面,沿着切线方向奋力游出,这是我们一帮胆大小孩的游戏,把握危险边缘的精妙平衡带来的刺激。”在家乡另外的小河,她会抓住石头躺在水底,看着水面的树叶与浮萍缓缓流过,“有时有漂亮的糖纸,这在当时是稀罕的。大多数时候,阳光自顾自洒下碎银,由水面反射给它自己,不知道是忧伤还是开心。”暑假时,她躺在草席上,拿着《中国地图册》研究,水来自哪里,山脉来自哪里。把巨大的世界地图打开铺在地上,更多的山脉、高原、极地,以及无尽蓝的海洋向她涌来。回忆彼刻,她写道,“那瞬间倒吸的一口凉气,至今没有缓过来。血液流得总是那么快,以至必须助跑着从桥面上往下跳——空中无用的挣扎后“咚”的一声浸入幽暗深水。夏到秋,秋至冬,凌晨便去游泳,默默定下必须几个来回,数着憋气必须两分钟。以这些无端端的行为来冷静。 ”

回忆少年时代在四川的生活,乔阳念及的多是植物。她观察到,季节的变化在食物中,鼠蘜草嫩的时候做粑粑,蒲公英可以煮猪肝汤,马齿苋要糖醋,金银花泡茶加一点冰糖,枇杷叶煮水止咳。木槿花美丽又美味,煮蛋汤有别样的轻滑。西瓜必须浸在深井里,她喜欢这冷沁动人的甜味超过玫瑰糖的馥郁。而菖蒲与翠竹长植,是他们文人的骄傲,菊花也是骄傲的一份子,不过于她而言,用菊花烫鱼火锅似乎更美。 除岷江外,她还时时想念家乡另有两条小河,“巨伞一样的大榕树,严肃、持久、美丽,铺满了整个河岸。冬天它们也落尽了叶子,纤小的植物稍稍有些零星绿意的时候,小孩子是看不到的,只有大榕树新绿的胞芽忽然遍布河边,春天就到了。”

70后的少年生活,有很多天性自然发挥的空间。乔阳对家中春天的平常蔬果没有太多印象,但小河边上那棵大榕树新出的淡绿带粉的苞芽沁甜可口,被她念念不忘。她和小伙伴爬上爬下,争采嫩芽,在树下打架,在树上打架,有时摔一个下来,躺半天不做声响,起身后发现大家都跑光了,就独自默默回去。夏日炎炎时,因为期末考不好不敢回家,她躲到河里去,有时也躲在树上。乔阳的笔触真细腻哦,“那么多细细水波,那么多密密的树叶,它们自顾私语,并不注意我的存在和忧虑。 这是我小时候生活中的一点点自然。到了四十岁以后,我常常被召唤到记忆中,眷恋那时候的小小情趣,也怀念那些生活在平凡中的长辈,深深地感激他们从不曾真正拘束我。”

这种天性的桀骜不驯与对自然的热爱,一直伴随着乔阳的青年时代,进入中年。带领她从岷江走向了雪山深处。中国历史上的文人一直有归隐的传统,大自然也一直和隐士的生命相连。但乔阳提及王维的辋川,陶渊明的南野,谢灵运的山居,都是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之后而为,极少人直奔山林而去。她提及《楚辞》中最初出现招隐诗并恐吓隐逸者大自然的危险,王羲之嫌弃“古之辞世者或披发佯狂,或污身秽迹”,必须仆从相随“获逸”之后,才得以仰观宇宙之大。而普通人的隐逸,恐怕必须像晋朝隐士郭文一样,尝试在物质困窘中得到精神满足。

转自腾讯网

责任编辑:郭旭晖 龚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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