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与情感：《他们与天地永存》的动人价值

2020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5周年，值此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纪念日（9月3日）到来之际，从9月1日开始，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影视剧纪录片中心推出大型抗战纪录片《他们与天地永存》，纪念那场长达十四年之久，关乎民族独立与尊严的卫国战争，缅怀逝去的英雄，重塑抗战英雄矩阵，再现民族复兴脊梁。

这部恢宏的纪录片，具有震撼人心的动人价值。

一、深度：

深情与义理浑融

我们说一个作品有“价值”时，是指它的内涵具有深刻的意义；但是我们说某个作品具有“动人性”的时候，是指它具有浓烈的情感。通常这二者是有隔阂的，一个在理性上体现思想意义，一个在情感上呈现感染力。

但是当一个艺术作品既在情感上撩动人心，又在内涵上显得深刻的时候，我们就用“动人价值”来形容它。五集纪录片《他们与天地永存》正是这样的作品。

该片择取抗战历史中涌现的英烈壮举，却落脚于英雄勇士的人性情感。对人们或熟悉、或陌生的壮士，不是极尽歌咏的渲染，而是着眼于丝丝缕缕的细微情感的传达，举重若轻，情谊深长，使人泪下，义理庄严，令人肃然起敬！

二、意蕴：

英雄人性化与人性崇高感塑造

《他们与天地永存》是以文献纪录片的方式来表现抗战，穿越89年历史，寻找中华民族为抗击侵略而献出生命的英雄们。

其中既有我们耳熟能详的，如杨靖宇、赵一曼、张自忠、左权、郝梦龄、戴安澜、狼牙山五壮士、刘老庄82烈士等；也有一些我们未必熟悉，甚至在历史的长河中曾被淡忘的平凡英雄。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纪录片，张甲洲、刘中新、何信、蒋鉴、苗可秀等等未必会被观众知晓。

民族英雄杨靖宇“我们中国人都投降了还有中国吗？”振聋发聩！战死疆场的郝梦龄“我死国活，我活国死”的浩然之气，也同样久久难忘。同那些名扬史册的旗帜性的抗日英雄一样，那些未必为大众知晓的平凡英雄，更是抗战中千千万万个为抗敌御侮奉献了生命的普通人的代表。

拍摄杨靖宇再现场景

我们不能忘记这些英雄，他们的事迹如此感人，人生如此悲壮，他们为了我们今天的和平生活，以血肉之躯和精神感召力，为我们树立了中华民族威武不屈、英勇无畏的丰碑。犹如片名所示，无论是为人所熟识还是陌生，他们就是中华民族的英雄，他们就应该与天地永存。

三、手法：

书信透视深情与爱恋衬托壮烈

这部纪录片的独特之处在于，专注地挖掘细节，用书信来传达抗战英雄们的华彩情感。作为文献纪录片，对于这些独特人物的写照，通常是挖掘他们的一生，去寻找他们成长为英雄的蛛丝马迹，展示让人们铭记的生活闪光点。

的确，历史人物都有他们自己的生活轨迹，那是出自于一种理性的思考，观照既往成长历史来确认成为英雄的必然。但事实上，对于当今的大众而言，要知晓这些英烈们的精神境界才是动人所在。单纯地采用理性的线索，未必能够触动人心。既要能找到不同人物的个性，又要寻找不同人物阅历之中的闪光点，需要创作者体察入微的心机。

《他们与天地永存》别出心裁地聚焦在信件上，将常规纪录片中的配角——信件，作为本片的主要叙事元素贯穿始终。通过展现个人隐秘信件的往来，勾连出英雄们的情感脉络，闪现出英雄内心的动人之处。对抗战英烈从群体到个体、从抗日前线到抢救文化古迹，都聚焦于史料、书信的映照，还少有地以敌我双方史料为佐证，丝丝入扣地展开，极为细致又细腻地复现了时代风云中的英雄人生和情感魅力。

片中一个叫何信的高材生告别亲人捐躯沙场，正义悲壮，他却在与妻书中，不断地称呼妻子“云妹”，正义悲壮之外流露出款款深情；英武的左权将军，在家书中尽是对女儿和妻子的眷念，妻子回信称期盼将军回归，哪怕带着残缺的躯体……让人闻之动容、深情无限。

无论是离别的信件、盼望的信件、叮嘱询问的信件，还是最后时刻的遗嘱，都回归到了这些英雄们最普通最平凡的人性上。一个人对于自己的家庭、妻子儿女，难以割舍、放弃不下的情感，在各种信件之中流转，在字里行间汇聚，娓娓动听而令人涕下。特别凸显出他们作为四万万中国人的一员，在面对强敌入侵，在为危难国家、受难人民，为自己的理想捐躯的时候，显现出一种具有反差性的坚强硬朗和义无反顾。

苗可秀烈士的后代在哽咽诵读出其遗言“我们要做新中国的主人”之时，观众可以产生强烈共鸣，难以抑制的酸楚和感佩万分的崇敬之情久久不能离去。

四、史述：

柔情似水与凸显尊严

本片创作者，几乎让所有的述及对象都在信件、遗嘱之中，展现出其作为一个常人和一个悲壮的英雄，对于生活、对于爱情、对于儿女具有那样一种动人的情怀。他们不舍生命却放弃了生命，他们无惧死亡但是眷恋家人。他们在敌人的严刑拷打面前，在冰天雪地之中，在艰险的环境里，在国破家亡的危机时刻，都抛下自己“小我”的情感，而投入到“大我”的卫国事业中去，他们心中是这个国家的安危大局，是作为一个中国人所必须拥有的尊严。

赵一曼在遭受电刑等酷刑后，依然回以“我不知道”而绝不叛变，但在前往刑场的火车上，她的遗嘱饱含着对儿子的深情无限。由此，深沉的母爱与顽强抗敌、女性柔情与英勇不屈，通过影像和信件记录交融在一起，将赵一曼表现得血肉丰满，动人之极。

他们的人生价值、理性选择，与他们的常人情感深度融汇，透过屏幕无可阻挡地穿越历史、感动观众。创作者抓住了作为个体的生命形态，和作为国家抗敌英雄的巧妙结合，采用侵略者审讯的记录来加以印证，客观地展示出当时民族英雄们真实的境遇，和他们坚韧的情感意志力。

总之，《他们与天地永存》情感浓郁，别具一格：在挖掘不同个体抗战英烈上，《他们与天地永存》充满着壮怀激烈的崇敬；在凸显先烈大义凛然的壮举上，《他们与天地永存》开辟了不同以往的方式，是对抗战英雄的一个独特记录。

是的，“记住他们，我们民族才不会丧失尊严！”他们与天地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