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雪而至精神——张美生山水美学意义初探

张美生，字研墨，号彩云轩，1969年出生于江西南昌。国家一级美术师，江西省美协会员，南昌画院特聘画家，彩云轩画院院长，江西省慈善书画院院士，江西风采文化发展有限公司美术首席顾问，中国红色书画院高级院士。

作品先后被录在中国美术报、人民美术报、工人日报、大江网、赣商、江西工人报、江西六套艺术与收藏、凤凰网江西频道等媒体名家专访。经常义卖书画作品，积极义捐“灾区”、2016年被授誉“中国好品牌艺术人物榜”、2017年被录入文化部文化艺术人才中心艺术人才库等。作品深受业内人士和国内外友人好评及收藏。

澡雪而至精神

张美生山水美学意义初探

欧阳滋生

对美生的山水艺术从美学上加以理解和欣赏垂数年之久。他的画风并非所在多有，给人观后感觉就是湿透了、鲜透了的绿意，一句话：美透了。那是一种阒静之美，读之也须平心静气，用目光轻抚之，轻吐胸中逸气之余，博取会心之妙：山耶，云耶，人耶？清气郁郁，似入禅境，是一种活脱脱的新格。

美生安之若素地画着自己，画着自然。他对自己的创作，就那么简单，那么我行我素，我走我的路，至于其它，无从达诂。我与他素有往来，庶几得之其作画衷曲。他信任我且能解读其作品真意，我想中国文化之根本意义，或可呈现为他的这种创作态度，抑或生活态度，对待自然美的主观视角。佛道之学皆讲澄怀，澄怀则可远目，远目可虚心，虚心又可骋怀，直至虚己。这样的主客观循环正是一种圆融无碍纵横观体现，看似稀松平常，实则蕴含跳踉博跃，美生的画品层次在于此，在于它内在的本真。像清人的“尊情”说，信奉自己的真情，而真情来自于自己未受污染的童心，以及自己遭逢的阅历，都是那么干净、自然而又草根。虽然其道其功不“常主于逆”，但也讲究自己的个性，甚至也可能来须挥剑，去可付箫。这就是张美生及其画品，是其人其画大异其趣的地方。倘仅仅读到他画作的瑰伟一面，而看不到其画里面蕴藏的声情沉烈，或可算是一种简单，或者片面。

虚静是美生山水的基本格调。庄子说：“虚静、恬淡、寂寞、无为者，万物之本也。”可见，中国传统文化对虚静的敬奉与回护。在国画中，美生为了求得自己美学理想中的真境，采取了寓静于动的手法。虽然破格动用了一些养眼的色彩，但整体上维护了画面的虚静，给人以仁者的平稳和安然，仅仅那卷舒来往的云气，让人感到大自然的灵动。而这么自然的画面，正是一种符合规律和人意的虚静和幽隐。

美生之平常，虽然立身周正，但总体上是一副宁静的身形，这从他总是闭关作画、不虚以客套可以管窥一斑。树欲静而风不止，画欲静而“知其白”，就立意与手法融合而言，这是美生创作的灵慧所在。老子说的知其白守其黑，美生是心领神会的。但是他有胆量突破这样的文化传统囿限，在山树本身的着色方面，因循自然，达到真切的艺术效果，而“知其白”，那就是化留白为云色——是谓他的绝活，也是他以云气开阖衬托山岭的磅礴气势和安稳之态的格局，令人思致勃勃而起劲。格局实则人格，是一种境界，自然而然会体现在艺术创作当中。石涛有言，“至人不能不达，不能不明。达则变，明则化。受事则无形，治形则无迹。运墨如已成，操笔如无为。尺幅管天地山川万物而心淡若无者，愚去智生，俗除清至也。”以此而览美生所有山水，可以悟知一论：宏识得于孤怀。这样的孤怀，何尝不是澄怀的结果呢？色彩可能与俗相伴相生，如何“俗除清至”，如何“水墨为上”，看你怎么用心琢之，这才是画画的道法。

读画应该各美其美。无论画家还是欣赏者，都需要心性的导向和碰撞，进而实现“说到趣味无争辩”，或者“心有灵犀一点通”。每个人都是他自己的独立思考的绝对君主，杜卡斯的美学观点也适合张美生的艺术创设。艺术是思维游戏，看你会玩不会玩。在美生的画作中，有内与外的辩证关系。高明的画家都会把思维的创获植入作品，也就是刘禹锡说的“自然一尤物”，马克思说的“自然的人化”，你读到的是古道西风骏马，我读到的是春花杏雨江南。一切听自己的，画家和看画的皆如此。因为，无论创作和观览作品，你是绝对的郡王。那么对于作者，亦即美生有话说，就是不明说。他只能给你一个山水的情境，至于理解，就要考验你的审美品位了。

不少人认为美生的山水具有雄奇之美，冠之于“大气”等词语，类属于艺术的崇高体。固然，美生的创作多为巨制，山水布局偏于满格，气势恢宏，但依我持见，篇幅不等于画作的思想与风格。我不那么认为美生的画品具有庄严伟大的思想、强烈而激动的情感，藻饰而秾艳的技术以及结构的富丽堂皇。恰恰相反，它具有的是另一种美学特性：和谐。当属优美的品类。无论形式上的水墨色彩，还是内容上的山水树木，抑或天地风云，都那么和谐地、优美地组织在一个统一的形象实体上面。这样的和谐，是画家主观意识与自然山水及其在画家印象中的合成山水的叠加与交融，是画家合目的性的精神、理想与合规律性的客体类别譬如山水树木完满地浑然一体。张美生的画作就是这样的山水，有意识无意识地将山川沟壑林木云岚宁静、安稳、秀丽的内涵和面目表现出来，并与宏伟之外观结合一起，是仁者乐山式的厚重美与江南山水的灵秀美的统一，犹唐诗《春江花夜月》的景色一般自然、静美、轻轻流动。这就是张美生式的山水个性，是他长期发掘和处理特定的江南山水的多种原色的结果。它以柔美的颜色和力量侵入我们的心灵，并揪住我们内心，以温和的喜悦占据我们的审美思维，这就是美学大家车尔尼雪夫斯基所说的“温柔的喜悦”。虽然观山不喜平白，但是张美生的山水于山壑之间通过云体清波荡漾式的轻轻流动，用水墨晕染敷色，给人以置身观花赏月、流连于小桥流水的村野风光或者行走诗中的感觉，眼界开阔，却不是那么险峰激流的动荡、险奇和诡谲，一切是那么平和美好，那么安然可凭。我揣测，这就是张美生的画作为人所喜爱的凭由所在。

南朝刘勰云，“陶钧文思，贵在虚静”。美生是具有澡雪精神之神貌的画家。他平日言画不多，但胸中有物，出语皆有见解，属于“好玩”“有味道”一类的艺术家。他的画是他心中之画、之山水，很像明代李日华画论所言，“点墨落纸，大非细事。必须胸中廓然无物，然后烟云秀色与天地生生之气自然凑泊，笔下幻出奇诡”。所以，美生的创制，细品可获得一种舒畅和快意，犹如以雪洗身、清静神志，让思想和生活纯和、静雅，意念中屏除杂质，这是当今不易登入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