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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诗词中审丑的文学意象

2020-10-05

文学从诞生之日起就是审美的,而不是审丑的。也就是说,文学是一种审美的学科,是诱导大家求真求善求美的精神食粮。那么,文学发展到今天,蔚为大观,有没有审丑的文学意象出现?

当然有,而且还不少呢。在古代诗词里面,竹子代表气节,松树代表不屈的品格,月亮代表思乡等等,而苍蝇、老鼠、蚊子为什么不能入诗?因为这些东西不具有审美特质,偏偏是审丑的,不会给人带来美的享受和精神的愉悦,于是大多数诗人都不写它们。但也有诗人试着写,让这些讨厌的东西具有了审美特质。大诗人杜甫写过一首《棕拂子》,里面有诗句:“棕拂且薄陋,岂知身效能。不堪代白羽,有足除苍蝇。”说的是棕拂子的效用,苍蝇并不具备什么审美形象,而是被棕拂子驱逐的对象。杨万里写《冻蝇》:“隔窗偶见负暄蝇,双脚挼挲弄晓晴。日影欲移先会得,忽然飞落别窗声。”苍蝇在杨万里的笔下没有那么讨厌,还十分警觉。梅尧臣写《蝇》就不那么让人喜欢了:“乘炎出何许,人意以微看。怒剑休追逐,疑屏漫指弹。与蚊更画夜,共蜜上杯盘。自有坚冰在,能令畏不难。”拔剑、指弹都不行,只能看着苍蝇爬到杯盘上,还要和苍蝇、蚊子一起过夜,只能等到寒冷才可以消除这些东西。

唐代的李商隐写诗缠绵晦涩,意象翻空出奇,曾经写过老鼠和蝙蝠。他在《夜半》诗中写道:“三更三点万家眠,露欲为霜月堕烟。斗鼠上堂蝙蝠出,玉琴时动倚窗弦。”老鼠和蝙蝠具有了审美特征,寓示着时间或者安静的环境和心境。他在《安定城楼》里写道:“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鸳雏竟未休。”老鼠就成了鸱鸮嘴里的腐鼠了,让人厌恶,但又分明有所指,有所隐喻。 写老鼠的诗可以追溯到《诗经·魏风》里面的《硕鼠》,其中开篇写道:“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似乎开了怨刺诗的先河,硕鼠也就有了隐喻意义。似乎隐喻奴隶主,或者剥削阶级。只是,现在这样的诗不多见了。

还有描写蝙蝠的诗,韩愈在《山石》一诗中写道:“山石荦确行径微,黄昏到寺蝙蝠飞。”为什么偏偏是韩愈?因为韩愈喜欢用人们不常用的意象入诗,追求新奇瘦硬,剑走偏锋,往往能够达到出奇制胜的艺术效果。辛弃疾的《清平乐·独宿博山王氏庵》中连同老鼠一块写:“绕床饥鼠,蝙蝠翻灯舞。”这样的意象并不多见,偏偏被稼轩捕捉到了,用到了词里面。连同苏轼也耐不住寂寞,在《至济南,李公择以诗相迎,次其韵二首》中写道:“相从继烛何须问,蝙蝠飞时日正晨。”以蝙蝠代表时间,但仍然有些审美的特质。田园诗人范成大在《高楼曲》中写道:“岁暮天涯客,黄昏蝙蝠飞。”仍然以蝙蝠代表时间,但蝙蝠还喻指孤单的天涯客,或许还指代自身的孤单寂寞。

古代诗词中这样的例子还真不少,但是比起正统主流的诗词,还是比较少见的。用变态的审丑的意象入诗入词,本身就够大胆的,也很危险,容易呛了皇帝的肺管子,还容易得罪人。但是,并不能阻挡诗人词人们去发现这些意象的趣味,毕竟文学是对生活的一种反映,生活中有什么,文学中就应该有什么。审美的应该有,审丑的也应该有,或许这样才能丰富多彩,说不定审丑的意象还能变成另外一种美呢。


责任编辑:郭旭晖 龚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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