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禅宗、尼采、李小龙:集百家之长的截拳道里蕴含着怎样的哲学思想?
上周五是李小龙先生80周年诞辰,谨以此篇文章缅怀这位武之圣者,并表达纪念之情。
李小龙生于1940年11月27日,于1973年7月20日去世。尽管去世时只有32岁,但他在有限的一生中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从18岁时获得香港恰恰舞冠军,到被《时代》杂志评为20世纪最具影响力的100人之一,李小龙是享誉世界的华人演员、武术家,他不仅在亚洲非常受欢迎,而且在好莱坞也取得了前所未有的突破,在那个东方演员被歧视、被打压的年代实属不易。
但在武术、电影之外,却鲜少有人知道李小龙在哲学上的成就,他曾在华盛顿大学修习哲学,在谈及自己对哲学的兴趣启蒙时,他曾经这样说道:
“我之所以选择哲学专业和我童年时好斗的性格有着直接关系,我经常问自己这样的问题:胜利之后是什么?为什么人们如此渴望胜利?荣耀又是什么?什么样的胜利是光荣的?”
为了解答这些问题,我们需要根据李小龙的人生经历,参照那部深刻影响他武学思想的《道德经》,来探寻道家哲学在截拳道中的应用(截拳道是李小龙在25岁左右创立的技击理念,其中的很大一部分思想都起源于道家哲学)。但首先,我们要先根据妻子琳达的回忆,来看看李小龙创立并发展截拳道的初衷。
截拳道的诞生
1964年末,李小龙收到了一封陌生人的来信,信尾的署名是旧金山“德高望重”的中华武术前辈们。那一年,李小龙的武馆刚刚开始起步,在加州奥克兰新成立的“振藩功夫学院”教授中国功夫,在他的学生当中也不乏一些外国人。
对于李小龙教授外国人(或者说任何非中国人)功夫这件事,如果放在今天这样的时代,我们无论如何都应当赞许,这种打破束缚、开放包容的心态让“中国功夫”成功“出圈”,在今天理应成为一名被歌颂的对象。但可惜在当时那个对华人带有强烈歧视与偏见的美国社会,李小龙的行为无疑触碰到了那群“老前辈”的逆鳞,以至于他们正式向李小龙发出挑战,强迫他必须参加,这场比赛的结果将决定他是否能够继续教那群“洋鬼子”。
性格刚烈的李小龙当然是毫不犹豫地接受了挑战,其妻子琳达后来回忆起这场影响李小龙一生的关键战役时是这样说的:
“在最初的交锋中,这位中国功夫男(黄泽民)绕着房间跑了一圈,出了通往后屋的小门,然后从另一扇门又再次进入了正厅。他绕了好几圈,布鲁斯(李小龙英文名)在后面紧追不舍。最后,布鲁斯把那个人摁倒在地,用中文喊道:’你认不认输?‘他重复了两三遍,那个人最后认输了,那群旧金山帮很快就离开了。整个战斗持续了大约三分钟,詹姆斯(李小龙弟子)和我都为这场决定性的战斗如此迅速地结束而欣喜若狂,但布鲁斯显然并不这样认为。这一切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我记得布鲁斯坐在体育馆后面的台阶上,双手抱着头,为自己无法用直接有效的技术击败对手而感到绝望,在试图抓住那个奔跑的人时,他的耐力也被耗干了,这可能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布鲁斯喘不过气来,身体虚弱。他非但没有因为胜利而洋洋得意,反而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和功夫训练没有达到预期效果而感到失望。这是他人生中的一次重大事件,这件事推动了截拳道和他后来全新训练模式的诞生。”
现在我们知道了,李小龙的截拳道起因是对于对技击时的身体状态以及传统功夫训练的不满,那么接下来,我们再来看看他是如何破旧立新,又是如何“以武入哲”,将道家哲学思想融入到截拳道当中的。
截拳道,一种生活方式
李小龙,在他短暂的一生中,一直在发掘自己真正的潜能,以及思考“如何诚实地表达自己”这一终极问题。他曾经这样写道:
“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就本能地渴望变强与成长。对我来说,人类的本质就是诚实地开发自己的潜能。”
“每当我环顾四周,我总能学到一些东西,那就是永远做自己,表达自己,相信自己。不要想着去寻找一个成功的人格并试图复制它。有些人总是呆板地模仿别人的习惯,他们从来没有从人类存在的根源出发,也就是,我怎样能够成为‘我’?”
李小龙相信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我怎样才能发现自己真实的潜能?”以及“我怎样才能成为‘我’,从而真实地表达自己”是相互关联的。或许从下面的道家哲学思想里,我们能够找到李小龙给出的答案。
以水悟道,与道合一
李小龙认为,一个人如果一直坚持某种特定的武术风格或者只接受某种特定的哲学信条就会产生脱离真实的“妄想症”。并且他还认为不能跳脱自身风格或教条的人是死板甚至狭隘的,这份狭隘使他无法做到客观地观察,也无法窥见真理,这种人就是李小龙口中的“传统的人”。李小龙曾经这样写道:
“一个能够‘超越制度’的人,他的行动是自由、全面的。真正理智的人会渴望发现真相,并且根本没有风格,他只是活在当下。”
“但在传统的风格里,制度比人更加重要!传统之人的所作所为都会带有风格的‘印记’。”
“怎么可能有方法和制度在活生生的生命上施行呢?对于静态的、固定的、死亡的事物,可以只有一条道路,一条确定的道路,而对于有生命的事物则没有。不要将现实简化为静态的事物,然后发明出实现它的方法。”
“传统的形式会使你的创造力变迟钝,束缚你的状态,冻结你的自由感。你不再‘是’,而只是没有任何感情地‘做’。”(编者注:‘我是我’和‘我做我’的区别)
“你不能从一个拳击手、一个武术家、一个空手道家、一个摔跤运动员、一个柔道家等等角度来观察一场街头格斗。只有当不再被风格干扰时,你才能看清楚,不带有‘喜欢’或‘不喜欢’,并且将看到整体而不再是局部。”
李小龙认为,一旦追求风格便会限制人的潜力和自我表达。然而,这种批判并不仅仅局限于武术,他还将其延伸到儒家思想上,认为这种哲学过于僵化,过于狭隘地专注于既定的规则和传统。根据李小龙的说法,一旦一个人推崇并遵守既定的规则和习惯,那么就会成为纯粹的‘传统’的产物,人将不再是人,而是机器。由此可见,道家哲学中“无”的思想,完全符合李小龙“自我表达”和“剔除风格”的武术理念。
按照李小龙以及道家的说法,一个人如何才能找到自己真正的潜能,并诚实地表达自己呢?答案是变得无形、柔软、适应,就像“道”一样无形、柔软,并且永远都在流动。
《道德经》第七十六章中,便阐述了对于生命(柔软)和死亡(刚硬)的隐喻: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
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
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
是以兵强则灭,木强则折。
强大处下,柔弱处上。
(人在活着的时候,身体是柔软的,死后就会变的僵硬。草木生时是柔脆的,死后就要干枯了。所以坚强与死是同类的,柔弱与生是同类的。所以用兵逞强必遭灭亡,树木粗壮必遭砍伐。凡强大反居下方,凡柔弱反而居上方。)
老子和李小龙都把水作为“柔”的终极隐喻。李小龙认为,为了发挥你的真正潜能,诚实地表达自己,你应该变得像水一样无形。像水一样则意味着成为一名客观的观察者,放松,和生命一起流动,与道合一。
在《道德经》第七十八章中,我们还可以看到对于水之“至柔至刚”的进一步解释:
天下莫柔弱于水,
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
以其无以易之。
弱之胜强,
柔之胜刚。
(天下没有比水更柔弱的,但攻坚克强却没有什么能胜过它,因为没有什么可以真正改变得了它。弱能胜过强,柔能胜过刚。)
有这样一个故事,是讲述李小龙是如何“以水悟道”的,其真实性无从考证,但我们还是不妨一看。
在李小龙17岁那年,那时的他已经和师父叶问学习了4年的咏春拳,但他的功夫却陷入了僵局,很难再获得突破。当和师兄弟进行对抗训练时,李小龙发现他的身体会变得非常紧张,并且思维也十分混乱,这种不稳定的状态显然是不利于他提高战斗效率的。
叶师父也觉察到了他的问题,走近他说,“小龙,放松,让你的心平静下来。忘记自己,跟着对手的动作走。让你的思想保持清醒,在与对手对抗时不要受到干扰,要学会从中跳脱出来。”
听了师父的这番话,李小龙相信他有能力找到了问题的答案,那就是他必须放松!然而这里有一个悖论:努力放松和不费力气地放松是不一样的,刻意地追求放松反而让他又回到了和原先同样的境地。
这就像佛教的禅宗一样,禅宗原本是“不打坐、不立文字、不念佛经”的,但和尚们可不可以打坐、读经呢?答案也是可以的。因为一昧地参禅读经是“执”,而刻意地不去参禅读经也是“执”,禅宗要“破”的就是这个“执”!
看到李小龙还是无法做到,叶问便再次指点他,“小龙,要保持顺其自然,不要过分干涉。记住,永远不要僵持,永远不要正面对抗难题,而是通过转换来控制它。”这番话便很像禅宗所提倡的“破执”了。
就这样,叶问让李小龙回家休整一个星期,好好想想他说的话。李小龙花了很多时间冥想和练习,却依旧一无所获。最后,他干脆放弃,决定乘船去旅行,李小龙万万没想到,对亏了这次旅行,自己的“开悟之时”即将到来。
乘船在海上,李小龙回想起了过去所做的训练,变得异常烦躁、懊恼,就朝水面猛得一击,就在那一刻,他突然萌生出了一个想法:
水,不正是功夫的精髓吗?我打了水,但水并不会受伤;我伸手想去抓住水,但那是不可能的。水是最柔软的,能够被任何容器所容纳,虽然它看起来很柔弱,但它却能穿透最坚硬的物质。就是这样!我想变得像水一样。因此,为了控制自己,我必须接受自己,顺应自然,而不是与之对抗。
李小龙虽然身体仍然躺在船上,但此时的他已经“与道合一”,和自然融为一体了。
在之后的武学生涯里,李小龙也一再强调“无风格之风格”的重要性,他甚至后悔给“截拳道”起了名字,因为一种风格一旦有了名字就意味着会被限制住自由或被特定的招式所束缚。李小龙原本是想让它像“道”一样的,没有名字,但却具有超然的力量。
正如道德经第一章所说那样:
道可道,非常道;
名可名,非常名。
(可以用语言表述的“道”,它不是永恒的道;可以用语言说出的“名”,它就不是永恒的名。)
打破规则和惯例,以无法为己法
下面我们再来说说截拳道。截拳道本身并会不受限于风格,它会从其他任何风格中吸取有用的东西,抛弃无用的东西,并将其转变成自身所独有的东西。
就像截拳道中的“立拳”和“强侧前置”源于咏春拳,高腿借鉴了跆拳道、空手道,而从它的步法中又能看到拳击、击剑甚至是恰恰舞步的影子。
截拳道的标志性哲学总结起来就是两句话:
“以无法为有法,以无限为有限。”
这句话几乎涵盖了截拳道全部的技击理念,也连同其太极图标志一起被刻在了李小龙西雅图的墓碑上。
虽说看起来有些晦涩难懂,但简而言之就是:由于风格、规则、习惯和规定限制了我们的行动,我们应该解构并超越它们!
因此,我们可以将截拳道看作是一种反传统、打破常规的技击理念,这简直与佛教禅宗中的“见佛杀佛”有异曲同工之妙!而关于截拳道,李小龙本人是这样解释的:
截拳道主张“无形式”,所以可以采用任何形式;截拳道“无风格”,所以它可以适应所有的风格。其结果就是,截拳道运用了所有的方法而不受任何约束,同样地,可以使用任何技术或手段来达到它的目的。
那么无风格的武术有什么特点呢?根据李小龙的说法,它将变得开放,非传统,简单,直接,有效。
“截拳道不会拐弯抹角,亦不会绕道而行,而是沿着一条直线到达目标,简单到两点之间最短的距离。”
在李小龙的电影《龙争虎斗》中有这样一个场景,一个盛气凌人的男人问李小龙他的风格是什么。李小龙回答说:“你可以称之‘不战而战’。”那个男人不信,便向李小龙挑战,要求他展示这种风格,李小龙狡猾地提议坐船到附近的一个岛上战斗。但当那个人踏上船时,李小龙并没有跟着上去,而是让船漂走,然后用一只手牵着船上的一根线,像放风筝一样戏耍着那个骄傲的男人,这样的场景滑稽至极。
其实,李小龙在电影中想要表达的是:一个人不应该自命不凡,因为那不是诚实的自我表达;应当以最直接、最简单的方式赢得战斗,并且最好不要使用暴力,即《孙子兵法》中的“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也是战斗的最高境界。
清空你的杯子,学习死亡的艺术
为了打破传统和惯例,我们也应该摆脱对于“过去”的依恋,也正如李小龙的经典名言所说:
“清空你的杯子,方能再行注满,空无以求全。”
清空杯子,意味着摆脱自我幻想,从而可以从崭新的视角看待世界。李小龙认为, 为了找到自己的真正潜能和本质,首先应该保持自我意识。应该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渴望什么,自己的长处和短处,骄傲、恐惧、成就和抱负,并最终统统摆脱掉所有的这一切,因为它们会让你维持这种自我意识,妨碍你成为真正的自己。一个“流动”的人格,是无法被欲望、恐惧、成就等因素狭隘定义的。
这一思想在《道德经》第十六章中同样可以被找到:
致虚极,
守静笃,
万物并作,
吾以观其复。
(尽力使心灵的虚寂达到极点,使生活清静坚守不变。万物都一齐蓬勃生长,我从而考察其往复的道理。)
但却不得不承认,这对我们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十分恐怖的,因为它会使我们直面自己的狭隘与偏见,我们可能会发现,以前给我们带来安全感的“传统”可能是毫无根据的!而李小龙不仅希望我们摆脱“过去”,还向我们展示了另一种选择——一种创造全新的价值和技巧以取代旧事物的方法。
在这方面,李小龙对于“人生道路应当如何前进”的观点与尼采的“超人理论”非常吻合:
超人具有不同于传统的和流行的道德的一种全新的道德,是最能体现生命意志的人,是最具有旺盛创造力的人,是生活中的强者。
首先,我们必须打破传统,接着努力超越我们的文化,只有这样一个“更高的存在”才能从我们的自我创造中被再次诞生出来,这便是李小龙所说的“死亡艺术”。
“死亡的艺术”是“流动的艺术”,通过放弃我们对于过去的依恋(包括我们的野心),让明天的自己不同于今天的艺术。这也类似于尼采的“自我创造”理论:
不断地让我们当前的价值观服从于我们的个人判断,打破“较低的价值观”,创造“更高的价值观”。
所以,“死亡的艺术”并不是真的叫我们去“死”,它只是一种隐喻,要求我们不断地打破过去的自我、价值观、感情依恋、骄傲、欲望(完成死亡),并创造全新的自我(实现重生),这样才能令我们不断提高。
因此,“死亡的艺术”也是“忘我的艺术”,这是“婴儿”独有的特征,婴儿是自我推动的轮子,这在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提出的“精神三变”概念中同样有所提及。
尼采以三种生物:骆驼、狮子、婴儿来譬喻人类精神的变化。精神会由骆驼变成狮子,再由狮子变成婴儿。骆驼代表的是背负传统道德的束缚,狮子则是象征勇于破坏传统规范的精神,最后的婴儿则是代表破坏后创造新价值的力量。
无独有偶,东方的老子同样对“婴儿”情有独钟,曾经在道德经中多次直接提及“婴儿”,或以“孩”、“子”代替婴儿。在老子的眼中,婴儿是“含德之厚”的象征,是“得道之士”的表征,更是“理想社会”的特征。
我们一起来看看,在《道德经》第五十五章中,老子是怎样描述婴儿的:
含德之厚,比于赤子。
毒虫不螫,猛兽不据,
攫鸟不搏,骨弱筋柔而握固,
未知牝牡之合而朘作,精之至也;
终日号而不哑,和之至也。
(德行修养深厚之人,好比初生的婴儿。毒虫不咬,猛兽不捉,凶鸟不搏。筋骨柔软却五指紧握,不知雌雄交合之事却始终挺勃,这是由于婴儿先天精气俱足的缘故。终日哭号喉咙却不沙哑,这是婴儿先天和气充盈的原因。)
接受生活,成为自己的标准
在《盲人追凶》中,有这样一个经典的场景,李小龙告诫主角不要制定计划,而是要清空思想,要像水一样无形。在我们发现新的真理或新的价值观念之前,先清空我们的杯子,这样我们才有希望找到“自我”,成为自己的标准。
李小龙认为,当我们无法从过去的情感依恋中找到慰藉时,不要失望,因为个人价值观的建立要比它宝贵得多,“自我创造”产生的结果便是一个人成为他自己的标准。
根据李小龙的说法,我们不应该担心别人怎么看我们。他建议我们不要试图去寻找一个可复制的人格,因为那将是对“自我”的背叛,这样的行为就成了“他人表达”而再不是“自我表达”。成为自己的标准还包括了像接受“恩惠和胜利”一样接受“耻辱和损失”,这显然不是那么容易能够做到的。
而关于“应该如何接受荣辱”的答案原来也早就已经写在《道德经》第十三章里面了。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
何谓宠辱若惊?
宠为下。
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
何谓贵大患若身?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
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以寄于天下,
爱以身为天下者,若可托天下。
(受到宠爱和受到侮辱都好像受到惊恐,把荣辱这样的大患看得与自身生命一样珍贵。什么叫做得宠和受辱都感到惊慌失措?得宠是卑下的,得到宠爱感到格外惊喜,失去宠爱则令人惊慌不安。这就叫做得宠和受辱都感到惊恐。什么叫做重视大患像重视自身生命一样?我之所以有大患,是因为我有身体;如果我没有身体,我还会有什么祸患呢?所以,珍贵自己的身体是为了治理天下,天下就可以托付他;爱惜自己的身体是为了治理天下,天下就可以依靠他了。)
为无为
最后,我们再回过头来看看截拳道中的“以无法为有法”。李小龙在写出这句话的时候,同样遵循了道家“无为”的哲学思想。
李小龙坚持认为,当一个人能够真正控制自己时,他不会有意识地强迫自己做出行动。“自我意识”产生的初衷是为了让我们了解自己,但当真正需要通过行动来表达自己时,我们必须进入一种“无意识行动”的状态,李小龙称之为“流动的状态”。
“我在动,又没在动。我就像那水中之月,永远不停地起伏摇摆。”
反映到实战当中,便是这样的:
“这个动作不应是‘我在做’,而要有更深层的领悟,即‘这是通过我来实现’,或‘这是为我而做’。‘自我意识’是完全施展身体动作的最大障碍。”
这一思想在《道德经》第三十七章中有如下表述: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
(道永远是顺任自然而无所作为的,却又没有什么事情不是它所作为的。)
以上便是李小龙,一位武学宗师对于哲学、武道和生命的深刻感悟。在惋惜其英年早逝的同时,也请我们不要忘记他在生前所作出的伟大成就。
而关于死亡,李小龙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这句话也恰恰是他希望拍摄《死亡游戏》的初衷:
“生是一个等待死亡的历程。”
“灵魂是人身的胚芽,死亡之日正是苏醒之时,而精神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