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华胥:身在宫外的故宫人
“博物馆越来越珍视作为自身无形资产的藏品图像,自然可以理解,但这与公众对文化遗产的享有确实有一个两相平衡的问题。大部头的精品画册故宫出了很多,但不论是否质价相符,仅看价格,实在远离公众。而事实上,普及性图像类出版物的市场需求又确实存在……
在我看来,《故宫日历》不只是日历,也是一个小小的藏品图集。开本虽小,但每日一图、三百多页的容量,甚至不亚于一本画册。如果有机会,为什么不使它成为一个让大众靠近的窗口?而且,尽管六十多块的定价可能仍有许多人不能接受,但毕竟作为礼品的企业定制占了绝大多数,这让日历有机会走近更多不大会自费购买的普通大众。或许,某一个生活在三线城市、终日被教辅读物和网络游戏包围着的孩子,就是通过转发一条企业微博的抽奖或者家人购物的附赠,得到一本《故宫日历》,进入了一个本来遥不可及的古代艺术宝库。这种影响可能会是一辈子。”——摘自华胥《关于(2013)山水有清音》)
▌2014年版《故宫日历》封面
他是不该被遗忘的人,尽管,许多人还没有来得及认识他。2019年12月13日,他年轻的42岁生日刚刚过完不久,就在一个寻常的夜晚,猝不及防地,离所有爱他的人而去,也离他所爱的世界而去。无论我怎样呼唤他的名字——姚忻,他都不再回应。他是我的朋友、爱人、师长、知己,也是我的作者、2012-2015《故宫日历》的编纂者——华胥。
“华胥”是笔名,是“华胥梦游”的简写,在他所开设的新浪博客背景图中,隐约有他设计的几行篆字,出自宋代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序》中的一句:“古人有梦游华胥之国,其乐无涯者,仆今追念,回首怅然,岂非华胥之梦觉哉。”这俨然就是华胥的写照,恰如他翩然而来,如此酣畅尽兴地在华夏神游一番、遍赏古代琳琅至宝、乐此不疲地分享播扬文化,终觉疲累,梦醒了,便飘然而去。华胥一生充实、丰盈,不仅对他本职的知识产权事业,还是对他所热爱的传统文化传播事业,都奉献出心血与智慧,留给世人太多美好。他如此内敛,对于文博出版的贡献,归之以兴趣、爱好,仅留下似真似幻的“华胥”二字,面对知情者的称赞,总是莞尔一笑。
我作为他的编辑,是时候写一写这位镌于我生命之中的作者了,在他离去周年之际。
谨以此拙文追忆华胥编纂《故宫日历》的往事点滴。
▌华胥于紫禁城景仁宫
偶然也是必然的相遇
2008年,我来到紫禁城出版社(2011年更名为故宫出版社)工作。2009年3月,出版社组织了一次编辑培训,时任文化部副部长、故宫博物院院长的郑欣淼先生在讲座中提及《故宫日历》。作为一名新编辑的我,在朱传荣老师的提点、江英、张楠老师的支持下,开始整理相关资料、筹备选题上报,后在故宫博物院副院长、出版社社长王亚民先生的亲自指导下,当年9月,复刻自民国日历的2010年版《故宫日历》重获新生。
▌华胥拍摄的民国版《故宫日历》
2010年初,生肖兔年的《故宫日历》编辑工作启动,在亚民院长的规划下,开始了以生肖为线索、主题化编排的出版思路。新版式、新内容几经推敲,最终确定,但页码多、居高不下的印制成本却难以实现彩色印刷。于是,放弃原本已完成却灰黑一片的“故宫藏玉”题材,改为仕女花鸟婴戏绘画。那时的《故宫日历》,无论是第一本印制的18000册,还是之后的35000册,企业定制占了大多数,多数读者仍无缘识见。那时的紫禁城出版社也是相对专业和小众;那时的故宫博物院,更多被作为明清遗迹、热门旅游景点而被熟知;“看展览”并非今天一般,为大家都热衷。
但彼时的华胥,已是多年醉心于看展、访古的文博界达人,从他出生、长大的古都西安,到工作、安家的首都北京,两地的古迹、博物馆是他造访最多、也最为熟悉的地方,陕西历史博物馆、西安博物院的汉唐珍宝,他自幼耳濡目染,相伴成长;故宫博物院、国家博物馆、首都博物馆等所藏展品,使他开拓眼界、增进学养。一位与他相识十余年的朋友说,华胥是他记忆中最早一批专为看展而奔赴异地的人。他看展不拘大展小展,但凡与文物历史、经典艺术相关,他都会统筹时间、逐一观赏,参观之后,又几乎过目不忘,这一件曾于何时何地展过,那一件和相仿的这一件有何不同……他总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华胥于紫禁城
起初同他一起看展时,这寥寥几句精当评点,曾让我诧异,怎么能对各地藏品如此了然于心?此后,当翻看他在水木社区发表的帖子、在新浪博客刊布的文章、在豆瓣分享的图片后,我才有了答案,因为他对古物历史的热爱是认真的。每当涉足一个展览、面对一件展品,观展前,他会提前了解相关信息;观展中,会全情专注并深入思考、拍摄留影;观展后,整理图片。时间允许,还会查阅资料、撰写文章、与网友分享。随着看展,日渐丰硕的是观展笔记、博客文章。2008年10月,华胥创建第一个豆瓣相册,之后的几年里共建280多个不同主题的相册,每个相册名称都力求文辞相映、对仗齐整,比如“龙眠维摩演教”“李嵩市担货郎”“松雪柳荫浴马”……对于每个单篇图册,他又进行归纳梳理,归入紫禁城四时之景、武英殿书画馆、延禧宫书画展、东六宫器物展等不同板块,既洋洋大观、包罗万象,又条分缕析、一丝不乱。
这一切好像都在等待与《故宫日历》的相遇,为这本书而准备。
说到这种准备,又不得不提及他从儿时开始的兴趣爱好:集邮和读书。6岁开始痴迷于方寸之间的世界——集邮。小小的少年,总是安静地端坐于写字台前,端详、整理着他的邮票。父母看他如此喜欢,8岁的生日礼物,便是一本邮册,之后一连几年都是以邮册作为礼物。邮票常常是自己省俭饭钱而买下的,每得新邮,须自己编排整理。工作以后,对于自己喜欢的邮票,也会在发行当日前去购买,并将对邮票的选材、内容、设计的想法,向邮政部门建言献策。华胥后来受邀成为中国邮政专家顾问成员,2015年还参与了《故宫博物院》邮票内容策划和本票册的撰写工作。
读书,更是痴迷。儿时最爱看的是连环画,刘继卣、王叔晖、刘旦宅、贺友直、戴敦邦等名家作品,他都谙熟于心。一次,我们路过一个距陕西历史博物馆不远的街口,他说,小时候这里是一排此彼相连的小书店,“最喜欢在这里看书,过这个路口要走上半天”。这些都是他编纂设计《故宫日历》的美的启蒙、文采斐然的基石。
▌华胥为2015年故宫日历设计生肖羊logo时的草稿
2011年版《故宫日历》首次在12个月的基础上,设立独立的篇章页,篇章页编什么?华胥建议不如摘选关于兔的古代诗词。2012年“紫禁城龙时空”一册,以文物类别分12个小主题,他提议不同文物类别的排列顺序也应有逻辑、有依据,后与友人的探讨下,以器物的出现、兴盛为脉络,一月陶瓷、二月青铜……如此次第展开。我仰慕他的文笔,华胥便十分热心地撰写了12组篇章页美文,“兵”分两路、各有侧重地表现文献典故中的龙,以及文物藏品中的龙。对此他并未署名,但这些文字却是整册书的点睛之笔。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册在江英老师的努力下,实现了彩色印刷,印量65000册,也首次登上三联书店销售榜的榜首。
螺蛳壳里做道场
华胥真正得以施展自己的才华,是在2013年“山水有清音”及2014年“快走踏清秋”两册《故宫日历》的编写中。编排之用心、文辞之优美、细节之精妙,令我叹为观止。不只是我,该书的特约编审、出版社语言文字顾问张圣洁先生也曾在看稿时拍案叫绝:“美文,我认为这样的文章可流传后世。”华胥离世后,张先生给我发来微信,他说:“回想前几年,我们在印刷厂最后为《故宫日历》定稿时,他作为主撰,反复修改、一字不苟、精益求精的场景,历历在目。我为出版界、文物界损失这样一位精英而无限惋惜,为我失去这样一位不可多得的忘年交而深感遗憾!”
2013年为农历癸巳年,生肖蛇,由于文物中蛇的形象较少,因此这一版日历的内容编排,需要另辟蹊径。华胥以晋代左思《招隐诗》“山水有清音”为主题,以“取材山水画作、辅以文玩器用等陈设为编辑方案,以展现古人的山水生活与理想为主旨,编出了一本展现古人寄情山水的诗意生活,唤醒城市喧嚣中的你我”为主题的日历图册。
▌华胥为2013年故宫日历生肖蛇设计的logo
如何编排?“最简单稳妥的办法是按照时代流派排序,这也是藏品图录的一般做法。但是,既然大部头的画册已经如此,那么日历作为一种大众化的读物和藏品图录的补充,是不是可以尝试一下不同?”于是,选择了以文化的角度解读山水,“将十二个月分为三个单元:笔墨寻源、诗意栖居、仙境凡间;其下又以月为单位,既有对山水题材的追根溯源,也有云山墨戏、界画楼台之类的专题展现;而各个星期,也尽量各有侧重,并在每周日以山水题材绘画之外但与主题相关的文玩器物等藏品作为新一周开始的标志,也是两周之间的间隔。多数月份以器物置于每周日。尽管仍以绘画为主,但跳出丹青借由器物看山水,也别有意趣。”
如此编排,让《故宫日历》像支脉相连的大树,大主题为干、各月主题为枝,每页图文作叶,形成一个文图相应的有机体。
▌2013年版《故宫日历》腰封上的主题
“林间寄兴”提到山水题材与文人隐逸文化的关联:“山水题材的绵延,不单生发于艺术自身,也有隐逸文化发展之功。山林隐逸从魏晋离乱中被迫的超尘避祸,渐变为后世朝野进退间的心灵慰藉,可能不再是生死抉择,却成为一种必备的姿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话虽决绝,却未必没有留恋。进退去留,大概是中国文人千年难解的纠结。居庙堂之高而向山林之远,是大隐于朝;处泉壑之幽而待知遇之幸,为终南捷径。不论哪种情境心态,都离不了那片山水桃源。”
“江山千里”一篇更是道出了山水文化与家国大爱:“可以想见,宋徽宗在千年之前的汴梁宫禁中展卷端详,除了陶醉于丹青之美,也一定沉浸于江山如锦的千秋大梦。而我们在武英殿书画展厅,静对这一片绚烂青绿,除了对如梦似幻的山居田园无比艳羡,对养育了我们千年万年的神州赤县,心头是否也会涌起更多依恋和爱惜?”
2014年,甲午马年,这一册《故宫日历》主题是“快走踏清秋”。华胥为了呈现最好的内容,选择了最困难、最费力、最耗时的路。编辑工作启动之初,他在撰写的策划方案中提到:“故宫博物院涉及马的藏品主要集中于辽、宋、金、元人马画和明清宫廷画。另外,部分明清工艺陈设、文玩也对马有一定表现,但三彩、金银器、石刻等对马有较多表现的种类,本院藏品不多,尤其是文物级别高的佳品欠缺。”因此他建议“立足故宫博物院,保持《故宫日历》的品牌;又要取长补短,避免内容单薄,增加多样性,在现有基础上,将《故宫日历》进一步扩展,定位为中国古代文化艺术的窗口。”方案得到了王亚民副院长的肯定与支持。于是,一本叙事宏大的小书就此启程。
▌2014年《故宫日历》海报
深谙古代文学的华胥,以唐诗作为开启这本书的钥匙,全书通篇以诗为题,采用唐人李贺《马诗》中“快走踏清秋”句为主题,十二个月也均以脍炙人口的唐宋诗句为切入点。而与文物图片相配的文字,除了介绍相关的信息和背景知识,也将一定的篇幅让给了当代人久违的唐宋诗歌。
螺蛳壳里做道场,小小一册的《故宫日历》,365页的篇幅中,竟收入8万4千字、609幅图。除故宫博物院外,涉及国内陕西历史博物馆、国家博物馆、山西博物院、湖南省博物馆、甘肃省博物馆、辽宁省博物馆等,以及国外很多博物馆,涉及50家收藏单位、收藏地或私人藏家。而每一张图片的版权都是清晰明确的,关于图片的来源,均在文物索引中加以标明。这是大家齐心协力、多方面努力的结果,在郑欣淼院长的帮助下,陕西历史博物馆给予了帮助支持。除故宫博物院、陕西历史博物馆等官方供图,少量图片由冯方宇、朱若麟等友人提供,剩余的大部分图片都是由华胥本人拍摄供图。这些丰富的图片,都是华胥多年间赴各地,以见缝插针的方式参观博物馆时所拍摄的。《故宫日历》2014年4月18日所选取的一件彩绘仕女骑马俑,便是他在美国芝加哥美术馆所拍摄,说明文字这样写道:“马上仕女,来自何方?或许正是曲江宴罢,微醺上马,踏花而归,蹄下生香……这件大约制作于开元、天宝年间的骑马女俑,动态之美,着实动人心魄。然而作为辗转入藏博物馆,只有上一任收藏者记录的出土文物,却因来源不明,缺乏足够的信息,而在历史价值乃至真实性上大打折扣。这大约也是多数海外博物馆所藏中国出土文物的一大通病——美则美矣,却是孤立的无源之水。它们在美、加、欧、日各大博物馆的展柜中展现着东方之美,但同时也无言地揭示出近代以来始终未能愈合的出土文物流失之痛。”叹惋之情,溢于言表。
华胥在动笔撰写每一条说明文字前,总会查阅大量与之相关的文章资料,认真思考、细心甄别。撰文时严谨又不失与古人神接的意趣;引人深思又不禁让人会心一笑。《故宫日历》2014年4月21日、24日,选取的是《虢国夫人游春图》,21日,呈现全卷,重点表现卷首着男装者的局部。24日截取了六个马儿面部的局部。他分别写道:“张萱擅长绮罗人物。此图虽非原作,亦为宋徽宗赵佶摹本,再加上往往被人与杜甫名篇《丽人行》相联系,故成久负盛名之作。画技高超自不待言,虢国夫人为画中何人乃无定论。有人从构图认定为中后部着红裙者,有人从装束和马匹装饰推断为卷首着男装且坐骑剪三花、垂红缨者,也有人从张祜《集灵台》‘却嫌脂粉污颜色,淡扫蛾眉朝至尊’之句猜测为卷后部护持女童、似未傅粉之老妪……可谓众说纷纭,却也都难以绝对令人信服。你以为呢?”“此图重点虽在绮罗人物,但马匹刻画,不论眼目神情还是鞍鞯障泥,皆细致入微、一丝不苟。这些健硕的马儿,好像也在向画外觑看揣度,有谁猜对了我家主人呢?”
细细揣摩画中六匹马可爱的眼神表情,定会思考画中谁是“虢国夫人”。而华胥在文中虽未直接作答,但已将自己的答案暗含其中了。
▌2014年版《故宫日历》4月21日、24日内文图
引人入胜、值得玩味之处,还远不止于此,书中与马有关的文物还包括:何家村窖藏舞马衔杯鎏金银壶、甘肃雷台汉墓青铜马踏飞燕、西汉白玉羽人骑马、阿斯塔纳出土的彩绘木马与仕女俑、鹦鹉杯与鸬鹚杓实物、远涉重洋的唐代韩幹绘照夜白或架鹞或斗豹的各种人马俑、离散又回归的圆明园十二兽首之马首……
▌华胥为2014年故宫日历生肖马设计的logo
为了找到一件最合适的藏品,他总是先从心里的印象找,再从几个硬盘乃至厚厚一叠光盘中陆续寻找,对于日历编排庞大的工作量来说,虽是细枝末节,但也是巨大的工程。为此他常要工作到深夜、黎明。图片找到后,又是后续的调整,毕竟是在展厅环境拍摄的文物图片,受限于各种条件,于是抠图、调整、反复校色,很多时候,都需要他亲自指导、把关……还有那些仔细构图耐心截取的局部,反复斟酌参照文物手绘的生肖logo,每一页不断打磨力求极致的版式设计,创造性提出的日期页版式编排方式、增设索引、“歴”字说明等内容,支持并指导增加现代节日、国际性的纪念日,鼓励我们在集字方面继续拓展、增加节日与节气的碑帖集字等……处处都有他的匠心巧思。
常常是,在工厂盯改,改完最后一个字,交付印刷,推开家门时,天色已蒙蒙亮……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华胥在编书之余,还活跃在微博上,亲力亲为与读者交流互动,并发起“故宫日历随手拍”等多个活动。作为发起者,他在春节探亲期间,到茂陵等处,也拍下“马踏匈奴”石雕、西汉鎏金铜马等文物与书页相映成趣的画面,乐在其中。
华胥最后一年参与编纂的《故宫日历》,是2015年版“美意延祥年”一册,那时,“故宫热”尚未到来,而《故宫日历》年发行量超过21万册。
▌华胥所拍摄的紫禁城余晖下的2015年版《故宫日历》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越来越多的读者也开始了与《故宫日历》的故事。有一位台湾的女读者,2012年与《故宫日历》相遇,她与女儿每晚的亲子阅读,就是这本“山水有清音”,在她分享的照片中,宫墙红布封面上是她与女儿的“大手拉小手”。还有通过《故宫日历》传情、终成眷属的情侣读者;以《故宫日历》为背景、装点每日生活的读者……
十一月的一天,路过书店,迎门处已摆放着各种日历书,是啊,新的一年又近了。回首来时路,从第一年第一册出版至今,已过去十二个年头了。看到有了一众兄弟姐妹的《故宫日历》,不免想起曾经与华胥并肩编书的时光,心里自问自答,谁会知道,或是记得曾为此付出辛劳的华胥?至少我会。又想起华胥淡淡的莞尔一笑,我明白,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文化艺术的种子,早已在越来越多人心里生根、发芽。
▌华胥于紫禁城文华门海棠树下
前不久,十二年日历典藏版套装面世,传荣老师说“看到心里一惊,时光那么久、那么快”。图书发布会上,王亚民先生在致辞中说:“特别应该感谢的还有华胥,《故宫日历》前几期,主要是华胥编纂,收集、梳理、文字的加工等工作都由他个人的精神和努力来完成,他为《故宫日历》的发展奠定了好的基础。”他可以称得上是身在宫外的故宫人。
撰文期间,做了一个梦,梦到一匹俊美的白色翼马,向大地顾盼回首,而后向着皎洁的明月飞驰而去。我在仰望中,百感交集……(责编:孙小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