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蚕丝到燃料:建筑师的探索之路
2020年,纽约大都会现代艺术博物馆为建筑师内里·奥克斯曼(Neri Oxman)举办个展。展览的主题:“材料生态”概括了奥克斯曼过去几年中最重要的成就——将工程、艺术、科学和技术结合在一起。这也是近年来全球知名建筑师都在探索的全新的材料与建造方式。
跨界建筑师
在建筑师这一身份之外,内里·奥克斯曼同时还是设计师、合成生物学家、视觉艺术家,以及麻省理工媒体实验室(MIT Media Lab)的教授。在个展中,有蚕丝织成的亭子,在墙上展平的生物复合材料,可穿戴设备,高耸的茧……
奥克斯曼的作品散发出一种强烈的形式上的陌生感,它们既不属于自然又不属于人工,更像是对自然片段的编辑,正是这种陌生感造成了面对作品时好奇、疑惑、畏惧的矛盾心情。
内里·奥克斯曼致力于研究新型建筑材料
展览开幕之际,奥克斯曼提议与诺曼·福斯特爵士通过一次对谈为展览揭开序幕,这位英国建筑师创造的经典不胜枚举,这一长串名单中包含了最为人熟知的香港汇丰总部,大英博物馆中庭,小黄瓜,苹果总部等。
福斯特创造的空间总是给人以一种高度精密的印象,在建筑空间中将各种设备、结构构件中的机械美感充分展示的做法,让他荣膺“建筑高技派”的桂冠。
以纤维材料构建的“蚕丝亭”
如果只看这两个人的实践,很可能认为技术在起决定性的作用,而将他们笼统地归入“高技派”。
有趣的是,这也代表了俩人对彼此的印象:奥克斯曼将福斯特70年代以来的实践归纳为高科技建筑和“建筑即机器”,福斯特则质疑材料生态的说法是对机械世界与自然世界的关系的过度简化。然而从他们的各自叙述中可以发现,几乎所有工作的出发点都是出于对自然的真切关怀。
奥克斯曼的个展展出了各种新型材料
“建筑高技派”
奥克斯曼与福斯特的作品展示了以技术干预自然以及令人意想不到的可能性。在福斯特的作品中,相较于对高技的展示,他更加看重对不同时代、不同环境的灵活应对,由此提出对空间原型的颠覆。
比如大英博物馆中大量引入自然光的穹顶,小黄瓜对城市风环境优化的体量,将公共空间引入建筑外围,与城市融合的香港汇丰总部大楼,还有使用生物燃料的柏林国会大厦等。
“米约高架桥”是福斯特的代表作品
他甚至创造性地提出建造高架桥可以是对碳排放量的反思,以福斯特团队近年在马赛附近完成的米约高架桥为例,原先山谷之间靠道路联通,其中一小段路的不完整极易造成交通堵塞,有时长达5小时,绵延20多英里,这座跨越山谷的高架桥解决了交通问题,使当地每年至少减少40,000吨二氧化碳排放。
“材料生态”展览现场
相比于福斯特的建造实践,奥克斯曼和团队项目中的实验性获得了压倒性的表达。这些项目中几乎没有传统意义上建筑尺度的项目,最接近于建筑的蚕丝亭并没有以空间表达或人类使用为有限,相反吐丝结茧的蚕才是绝对主角。
内里·奥克斯曼(Neri Oxman)
6500只蚕被放在由算法创建的支架上,在轻质纤维上吐丝,最终形成一个具有一定强度的结构。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蚕会受季节性光照的影响而改变移动路径,由此在亭子上留下孔洞,这也可以被视为对太阳路径图物质化的转译。
蚕和丝在这个亭子里共同组成了一种源于自然本能的自组织建造方案,为未来纤维材料的编织方式与材料性能提供启示。
大英博物馆中引入自然光的穹顶
她最想撼动的恰恰是设计行业从取材、生产到组装的传统体系,这套体系从上世纪以来居于垄断地位,甚至在某些时间节点上成为对时代片段高光性的表达。
使用生物材料的“玻璃国会”
回归本原
类似的批判性评价也出现在日本建筑师隈研吾的思考中,他这样回溯东京奥运会主场馆——新国立体育场的设计:“所以我们该如何传达2020的精神呢?我认为它应当与1964年的图像完全相反。当我们的城市开始被钢筋混凝土占据,我们反而应该把树木带回来,这是我希望向全世界传达的讯息。”
1964年的东京新国立体育场
1964年,由日本建筑泰斗丹下健三设计的国立代代木体育场既是第一届东京奥运会的象征,也是日本战后经济高速增长的象征,同样在彰显对现代工业体系与材料的全然信奉,其中用到的结构体系与建造技术都达到了巅峰。正是这一点构成了隈研吾在材料上的主张——用木材作为建造的主材料。
将在下届奥运会上重新使用的东京新国立体育场
如今,这座体育馆将投入使用,无论在体量上还是姿态上,目前的方案都显得更为谦虚,以举重若轻的方式与1964年更为标志性的荣耀产生对话。
事实上,方案的确定颇费周折:2012年,扎哈·哈迪德建筑事务所赢得了东京国立体育场的设计权,然而巨大的体量、夺目的造型与预算的时空找来了日本建筑师的反对,扎哈的方案就此终止,随即在一个设计时间、施工时间更为紧张的条件下组织了一场面向日本建筑师的竞赛,隈研吾的方案正是从此脱颖而出。
zaha设计的体育场
生活始于居所,居所始于建筑。扎哈、隈研吾、安藤忠雄、内里·奥克斯曼,著名建筑师都在探索建筑与人的关系,如何使用更低碳的材料、更节能的设计、更经济的方案,来打造出既有设计风格,又承载文化理念,同时简便于当地居民生活的环保建筑。就像巴克敏斯特·富勒所说的,“预测未来最好的方式就是设计未来。”
编辑—Y
撰文—周渐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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