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默新书《大樟树下烹鲤鱼》：“现实关怀”的书写

雷默的短篇小说《大樟树下烹鲤鱼》在荣获第六届郁达夫小说提名奖后，与之同名的中短篇小说集最近也由宁波出版社出版。这本集子中的小说作品，在叙事上风格独特，质朴中见谐趣，古风色调浓郁，读后令人遐想不止；更可贵的是，在编的九篇小说，除两篇发表于《花城》杂志外，其余各篇均发表于《人民文学》《收获》等不同名刊，呈现出多副不同的面孔，见证了作者在小说写作上朝着多个方向实践探索的努力。

作家雷默是一个很有情怀的人。他期望在对日常点滴生活的体悟中，用自己手中的这支笔，来呈示现实社会的种种世相与伦理关系。阅读这本小说集，读者能从文本的字里行间，感受到作者那时时处处对人与人之间的亲情、友情甚至爱情的关注，以及由此所表现出来的一种深切的“现实关怀”，足以引起“疗救的注意”。

为了呼唤可贵的亲情，雷默往往在小说内容的情节构思上表现出匠心独运的才能。在《你好，妈妈》中，雷默借助主人公“我”（金乙）的童年视角进行苦难叙述。“我”不但一出生便失去了妈妈，而且在后来的玩耍中又误伤了亲兄弟金甲的眼睛，然而能贯通“我”整个苦难的童年生活线索的，又恰恰只能是对那未曾谋面的妈妈的无尽思念，读来哀婉凄切；在《盲人图书馆》中，盲人的苦难命运则是通过向作为线人的“我”（图书管理员）的倾诉而得以展示的。盲人在父母离婚后，判给了父亲，而不久后父亲又跟别的女人私奔了，他只能与患痴呆症的奶奶一起生活。小说的结尾，祖孙俩留下的也只能是一大片无奈凄凉的晚景，读来不禁为之一掬同情之泪。诚然，雷默的这种在叙述中表现出来的“轻逸”苦难的审美特征，着实为其笔下文字的打动人心创设了有利的条件。

较以往的小说创作有所不同的是，雷默在这本作品集中，重点描写了刻骨凄美的爱情。《密码》中的一对大学生恋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由于种种的“现实之隔”，最终没能走到一起；而《祖母复活》中的关胜与林红这对夫妻，在经历了青春浪漫的爱情之后，林红过早地离世了。但小说的悲剧不在于此，而是50年之后，林红通过冷冻头颅移植手术成功复活，出于各种现实因素的考虑，关胜无法面对“复活”了的林红，只能选择“逃离”——不去相认，直至最后的死去。读之令人唏嘘不已。这里，雷默凭借其扎实的写实水平与丰富的想象力，让读者强烈地感受到，文本对美丽爱情所希望达成的“人间愿景”的“现实关怀”。

这本集子中最引人注目的显然是三篇书写美食的小说。雷默采用汪曾祺般活色生香的文字，先后向读者展示了“次坞打面”“海鲜麻辣烫”“红烧鲤鱼”三道美食，读来饶有趣味。但雷默并非刻意为写美食而写美食，事实上，描写美食是其“表”，“现实关怀”是其“里”。《苍蝇馆子》着重展示了“父子”角色转换的风波，《著名病人》则表现出这种“吃出来的病”对人精神的折磨，而《大樟树下烹鲤鱼》是人对生命与不可知力量的敬畏。然而，这些小说中所表现出来的无论是对伦理价值的重建，还是对生命世界的珍视等主题内容，又完全是基于那充满灵动诗性以及巴赫金狂欢化式语言的书写，得以完成的。

大量地巧设伏笔与悬念以不断地推动小说情节的发展，亦是雷默这本小说集在叙事上体现出来的一大特色；而雷默又往往会在小说的高潮部分设置对真相的揭秘，这不仅节省了小说的篇幅，更是营造出了一种叙事的张力，体现出小说变幻的无所不能；同样雷默也常常会设置一个开放性的结尾，这显然为小说的“现实关怀”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让读者在接受小说的社会教化之后，继而去尊重生活、敬畏生命。

雷默在这本小说集中，刻画了大量普通人形象，而人物活动也总是被安排在那些交叠着过去、现在乃至未来的生活场所，如乡村、居所、医院、图书馆、餐馆、殡仪馆、车站、地铁、胶囊列车等。但需要指出的是，雷默笔下的人物均有着明确的“现实关怀”的意义，即使是一个最不起眼的小人物，从他们的身上“也终究不难让我们看到了人性的复杂与时代的多元”（南翰语）。

作者简介

雷默：1979年10月生于浙江诸暨，现居宁波。在《收获》《人民文学》《花城》《作家》《江南》《十月》《当代》等刊物发表中短篇小说100万余字，作品多次被《小说选刊》《新华文摘》《小说月报》等选载，并入选多种年选，部分作品被译成英、俄、日文。出版有小说集《气味》《追火车的人》等。

雷默近照。

（一审：顾玮 二审：汤丹文 三审：王存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