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牧闲：开创网络文学“警务小说”门派

近年来，全国文学网站作者人数已突破1500万，每年产生原创长篇小说约15万部；文学网站日更新字数突破2亿汉字；有6亿多读者通过PC端和移动端浏览文学网页，日浏览总量超过20亿人次。与此同时，一大批网络作家在滚滚浪潮中脱颖而出，成为中国文学大军中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卓牧闲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在玄幻小说风行的情势下，他只写现实主义题材作品；他的现实主义作品主要写警察，开创了网络文学“警务小说”门派；卓牧闲写警察，不写名侦探，写的都是基层普通民警的小事、琐事。但正因为此，卓牧闲的作品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感染力，他也成了网络文学界的大神级作者。

卓牧闲真名段武明，海安人。他当过军人，参加过“98抗洪”，自学法律，考取了律师资格证。如今卓牧闲是一名网络文学全职作家，个性签名是“码字带娃的家庭主男，擅长编故事及烹饪”。

就想写点身边的人和事

和几乎所有网文作家一样，卓牧闲的码字之路起源于“追书”。“我很喜欢看小说，很早就在起点中文网追小说，但有的作者更新慢，每天就更两章，看得着急。后来我想，为什么自己不写一本？”卓牧闲说，他发现不少网文作者同行，都有类似经历。

选择贴近现实的题材进行创作，卓牧闲坦言有两个原因：“第一，因为理念或者阅历的关系，我个人比较喜欢看这种类型的小说，不太喜欢看玄幻那些；第二，因为受现实的影响，就想把身边的人和事写出来。我写作跟别人写作不一样，可能跟题材的因素也有很大关系，不可能全凭想象，基本上都是来源于生活，很多都是根据真人实事改编的。”

创作初始，卓牧闲刚退伍。不少战友转业后进入了公安系统，卓牧闲与他们保持着联系。而他在生活中与基层民警也多有接触。时间一长，卓牧闲对基层民警的日常有了深刻的了解。他们非常忙，虽然处理的都是旁人看来的小事，却与群众的日常生活密切相关。在卓牧闲眼里，基层民警的工作平凡中能见伟大，因此他写警务小说，把基层民警的世界展现给读者看。

军伍生活，让卓牧闲变得更加理性，所以在故事层面不会出现逻辑性的错误。“真的有一种强烈的责任感、使命感，觉得身边那么多人那么辛苦，可还是有一些网民读者对他们不是很了解，甚至有误解，所以我就想把他们的甜酸苦辣、工作日常写出来，让更多的人知道基层民警在现实中是什么样子。我只是想写一些活生生的人，写我们身边的普通人。”卓牧闲说。

在此之前，卓牧闲也读过很多警察类小说，主人公要么是伟光正的概念化的人物，要么就是像柯南那样的名侦探，能够侦破很多复杂的案件。于是卓牧闲决定另辟蹊径。他扎根生活，聚焦平凡人的平凡事。但在讲究情节跌宕起伏的网络小说中，这种写鸡毛蒜皮的小事的作品会有读者吗？这一开始引起了很多人的担忧。不过很快，读者的热烈追捧让人看到了现实主义与传统写法在网络文学之中依然有蓬勃生命力。

卓牧闲的写作素材，一部分来自于后来进入了公安部门的昔日战友，但更多是他身边的人。在创作《朝阳警事》时，卓牧闲从未想过自己会写社区民警，“那么多警种，社区民警属于最不起眼的，他们每天干的都是琐事”。

最初，卓牧闲与他家所在的社区民警并不认识，直到有一次，他送小孩去幼儿园上学，遇到了这位民警，才发现他俩的孩子是同学，后来加微信就熟了。在相处的过程中，他逐渐观察到这位社区民警工作很忙，忙到没有时间带娃，他们要搞社区网格化、走访社区很多基础信息数据、要出警，还要调解各种纠纷，这种平凡中的不平凡，让他很受感动。然后他的书里出现了一个顾爷爷，是个很出色的社区老民警，现实中就是他认识的这位社区民警的师傅。

《朝阳警事》完结时，线上阅读量2000余万次。事后他分析，一方面网络文学发展了二十年，读者在成长，“很多人可能一开始喜欢看玄幻、穿越，但随着年龄增长，自然地会更喜欢看现实题材的小说。”另一方面，很多读者并不了解基层民警，而他写的恰恰是这群人的日常，“让读者感到写的就是他们自己的身边事，让读者有共鸣，这应该是大家喜欢看的原因。”

网络文学应该有现实主义的位置

卓牧闲的网络小说无疑是纯粹的现实主义的。“如果只有玄幻仙侠大类，那么网络文学的路会越走越窄，如果我们把现实主义写好，等于是把网络文学拓宽了一个品类，同时，这是和传统文学的一种融合。”

从本质上来说，文学应该是反映社会现实的，体现作家对于现实的思考。网络文学理所当然也应该反映现实。实际上，现实题材一直都是网络文学的重要题材类型之一，只是在网络文学早期，玄幻类文学崛起的势头前所未有，掩盖了现实类型的发展，甚至给很多人造成了网络文学只有幻想的错觉，而近年，现实题材得到了迅速发展。卓牧闲的《超级警监》《韩警官》《朝阳警事》等小说完全采用传统文学写法，被很多读者戏称为“土著文”，但就是这些传统得不能再传统的作品，却让看惯了幻想小说的读者感到新鲜和亲切。

卓牧闲准备将现实主义进行到底。在结束了200多万字的《朝阳警事》之后，他正在筹备一本新的警务小说，主人公是一位军转干部。为了突出故事真实性，卓牧闲远跨千里前往甘肃等地采风。卓牧闲在网上向读者进行了说明：“我想写一个让大家看了之后没有那么容易忘的故事。而且，我有底气！只要我踏踏实实、认认真真写， 就会有读者认可我的作品。”

谈到自己的坚守，卓牧闲说他就是想给新入行的网络写手做一个示范，就是即便写现实主义，即便写小人物小事情，只要扎根生活，踏踏实实，就会有出路。“如今，网络文学是一个产业。网络给了年轻人梦想，在网文界，文学梦也是创业梦。很多缺少阅历的年轻人一头扎在网文创作中，这其实是可以理解的。我对年轻作者的鼓励也是，踏实生活，坚持写作。”

割舍不掉的故乡情怀

近年来，卓牧闲创作的《韩警官》被江苏省作协评为中国网络文学20年“江苏二十部优秀代表作品”，并获得南通市第八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以海安市公安局城南派出所民警为原型创作的长篇网络小说《朝阳警事》，被国家新闻出版署和中国作协联合评选为“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主题网络文学作品，获江苏省第七届紫金山文学奖。

卓牧闲的故事源自于他对生活的理解和故乡最深刻的记忆。不管是怀揣梦想、奋力拼搏的韩博，还是扎根基层、用青春和热血践行誓言的韩朝阳……这些跃然纸上的人物不仅是他述说故事的载体，更是他表达乡土情怀最直接的体现。

卓牧闲说：“《韩警官》这部作品于 2016 年开始动笔，历时2年。通篇详细描绘了我们南通‘据江海之会、扼南北之喉’的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以及家乡非常有名的建筑、装饰装修、茧丝绸、纺织等产业；同时融入我们南通地区‘正月半、炸麻串’和婚丧嫁娶等极具特色的地方元素；写出了南通经济二十多年来的高速发展，以及南通人民吃苦耐劳的拼搏精神。以至于许多南通籍的读者和在南通工作生活过的读者常在书评区留言说，一看就知道是南通，觉得特别亲切！谁不说自己的家乡好！每次看到读者们的这些留言，每次被读者们问及故事的地理背景，我都会发自肺腑地为自己是一个南通人而自豪。”

目前，卓牧闲的两部作品《韩警官》《朝阳警事》正同时进行电视剧的改编工作。卓牧闲说，希望编剧和导演能尽可能地尊重原著、还原历史，“有时候一些编剧可能把原著改得只留下一个名字，内部面目全非。另外，《韩警官》的时间跨度比较大，是从上世纪80年代讲起的，希望剧组能够尽可能地复原当时的一些细节，给读者、观众一份合格的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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