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怪异”的书法征服市场,让郑板桥成为扬州八怪之首
郑板桥在潍县等地的知县任上一做就是十二年,这在官场之中算是很“失败”了。虽然他这个有点另类的县太爷所到之处百姓都很喜欢,但升迁并不是老百姓说了算。
在当知县的第十二个年头,他连这七品芝麻官也终于当到了头。不过,历史终将记住郑板桥,他留下的“难得糊涂”这四个字,也成了出版、翻印最多的书法作品之一。
郑板桥在“难得糊涂”四字后有一段较长的题跋:“聪明难,糊涂难;由聪明而转入糊涂复难;退一着,放一步,非图后来福报也。”显然,郑板桥的“糊涂”是难得的,是一种对底线的坚守,是原则坚持下的良心自扪和自保,是一种大智若愚。
郑板桥“难得糊涂”
郑板桥的人生小船,最后系在了扬州这座当时中国最大的商业城市的大码头上,成为了“扬州八怪”之首。
成为了“扬州八怪”之首的郑板桥,历史记住他的当然是他的书画,是表现在其中的“怪”。其“六分半书”前无古人。何谓“六分半”?大体上是正、草、隶、篆、行五体各一“分”——他的字,一眼看上去,五体皆不是,但再细看似乎五体都有,加起来可算“五分”;还有一分应该是“画意”。
郑板桥书法
他的字,所谓“乱石铺街”的章法,而这“乱石铺街”不是画吗?还有所谓的“撇捺应当兰竹写”,兰竹不是画吗?还有半分是什么呢?应该是他所说过的“师心自用”吧。
虽然他说过“师心自用,无足观也”的话,但是那应该是他的自谦,事实上,如果没有了“师心自用这半分”,或许上面的这“六分”都等于零。
因为事实上,只要是学习书法的人,学过正、草、隶、篆、行和画的人,是太多太多了,但别人为什么就没有写出这前无古人的“六分半书”呢?唯一原因,恐怕就是少了那“师心自用”的“半分”吧!
郑板桥书法
在此之前,郑板桥之于书法可谓广学各家,早年时“学汉魏、崔、蔡、钟、王,古碑断碣,刻意搜求”;后又对于“宋四家”着力非常,尤其是对于黄庭坚潜心临习。然而尽管如此,他的笔下虽然功力深厚;所书作品书法虽然充满古意,但终究缺乏个人风格。
当时扬州,虽是中国最发达的商业城市,但是书画市场也很有限,要在这有限的市场内脱颖而出、生意兴隆,其实并不容易,至少是没有明显而独特的风格是很难的。
郑板桥《竹石图》
当然,之于书画,中国历来有“书以人贵”的文化传统,但是郑板桥只是一个下台的小小知县,“贵”又无从谈起,所以他只能凭艺术本身征服市场,也征服艺术之神。
好在郑板桥是农民出身,他写不出“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但是他能写出“一庭春雨瓢儿菜,满架秋风扁豆花”;他写不出“云间树色千花满,竹里泉声百道飞”,但是他能写出“删繁就简三秋树,领异标新二月花”;他写不出“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但是他能写出“作画题诗双搅扰,弃官耕田两便宜”。
郑板桥书法
中国的诗歌史虽然源远流长,但是瓢儿菜、扁豆花应该在此之前还从没人让它们入过诗吧,因为它们太土了,土得诗人们都不愿意多看他们一眼;然而这正好,它们春雨中、秋风里的带着泥土气息的诗意,正好留给郑板桥。
郑板桥的笔下终于面貌一新,且散发着田野泥土的气息、春雨秋风的清凉和红花绿树的鲜嫩,这是中国书法史上不曾有过的气息和气象,如此气息和气象的作品,当然也是当时扬州书画市面上从来不曾有过的。
郑板桥书法
而其书与画又是那么的和谐一体,甚至可以说,他书法就是他绘画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郑板桥最“难得”的不只是他的“糊涂”,而是与他的名字一样,是一座桥梁,且这座桥梁接通的不只是书与画,更有人心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