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谈】论托尔斯泰

论托尔斯泰

托尔斯泰是伟大的文学家、思想家、哲学家，他不仅是属于俄罗斯的，也是属于世界的。尽管俄罗斯一直以来包括现在依然受到西方的攻击和制约，但托尔斯泰的作品自问世以来却被西方乃至世界认可和吹捧，除大量的作品和论著被翻译外，还有根据其小说改编的众多的影视作品广为传播。尤以《安娜卡列尼娜》、《战争与和平》为甚，美国、英国、法国等西方国家先后投入巨资制作了影视，一次又一次。我想，除了托尔斯泰作品深刻的思想和炉火纯青的艺术水准，更有其对现实社会的无情抨击和流露出的人道主义思想的光芒。

托尔斯泰受世人尊崇和仰望，首先是他的人格魅力所致。托尔斯泰出生贵族，家有良田千顷，生活优渥，衣食无忧。但他有别于其他贵族，一生喜欢阅读写作和思考，没有过庸碌混世、骄奢淫逸的一生。他是用最清醒的现实主义眼光观察世界，努力寻找探索拯救社会、走向公平文明开化的道路。他关心底层百姓的生活，同情他们的疾苦。托尔斯泰是平民化的贵族，他厌弃官僚及周围的贵族生活，不时从事体力劳动。他非常乐于和佃农打成一片，和他们一起补鞋盖房，犁田耕种，刈草割麦，享受劳动带来的乐趣，摒绝奢侈，持斋吃素。他晚年甚至提出要把自己家的田地无偿平分给佃农，引起了上层社会的一片哗然，就连佃农也不理解他的行为。显然，作为贵族的托尔斯泰又是孤寂的、不被人理解的。

托尔斯泰不是为了写作而写作，而是渗入了自己深刻的人生思考和独特的世界观。他的作品中有着浓厚的乌托邦思想，主要表现为反抗暴力与奴役，反对土地私有制度，反对崇尚资本主义物质文明和“进化论”，要求奉行合法的生活义务和合理的生命法则，回返健康的农耕生活，通过人人的劳动和道德实践建立起充满兄弟情谊，平等、和谐、友爱的属于全人类的人间“天国”。

托尔斯泰痛恨俄罗斯专制社会的不公平，通过作品，对社会的种种黑暗和腐朽进行了深刻揭露，涉及宫廷、司法、监狱、审判、军队、警察等方方面面，暴露了官僚机构的狰狞面孔，无情地撕去的那些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贵族老爷们的虚伪矫饰，给附庸风雅的上流社会予以迎头猛击，完全站在了上流社会的对立面。他预见这种这种专制制度行将就木的结局却没能看见它的轰然倒塌。

托尔斯泰看到了俄罗斯社会的“千疮百孔”，试图找寻解救社会的良方。这体现在他作品的字里行间。选择用暴力方式推翻原有的社会制度和架构，肯定是一场血雨腥风的争斗，人的性命会像草芥一样逝去。生命是珍贵的并只有一次。托尔斯泰反对暴力斗争这样的做法，勿以暴力抗争贯穿其思想的始终，怎么办？他企盼统治阶级“良心发现”，自愿把财富分给穷苦百姓以求社会的均衡，进而达到大同。可现实非常冷酷，托尔斯泰的天真浪漫想法显然是“书生之见”。因为统治阶级既然是社会的既得利益者，是不会主动将垄断的权力和财富拱手相让并退出历史舞台的。

因此，托尔斯泰思想和作品充满着矛盾，这种矛盾正是俄国错综复杂的社会矛盾的反映，是一个富有正义感的贵族知识分子在寻求新生活中，清醒与迷惘、奋斗与彷徨、呼喊与苦闷的生动写照。作为道德家、人道主义大师的托尔斯泰，其最具代表性的观点是勿以暴力抗恶的伦理学说。因此，他揭露社会腐败的作品、观点被列宁作为策动俄国革命的依据，称托尔斯泰是“俄国革命的镜子”，而非暴力的观点则被列宁完全唾弃，称托尔斯泰是一个“托尔斯泰主义者”，是一个颓唐的、歇斯底里的可怜虫……托尔斯泰拯救社会和鼓吹人性复苏的方案无果，四周依然漆黑一片，晚年陷入了巨大的矛盾和痛苦之中。他转而向宗教领域寻找改良社会的办法，鼓吹人性自我完善达到道德的臻美。

它是以基督教圣经为基础的，而圣经的基础和本质是绝对的爱，在托尔斯泰看来，基督教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神秘宗教，而是最高的伦理道德学说。以仁爱为基本美德，把爱看作是人类生活的必要条件，这是从古至今的许多宗教道德学说都具有的，从古希腊的斯多葛派，印度佛教到中国儒教。但托尔斯泰认为，只有基督把爱作为最基础性的东西，把爱提高到了生活的最高的律的水平。“我们应当彼此相爱，因为爱是从神来的。凡有爱心的，都是由神而生，并且认识神，没有爱心的，就不认识神，因为神就是爱”;“神就是爱，住在爱里面的，就是住在神里面，神也住在他里面”。爱是生命的最高的律，是真正的、有意义的生命中所必需的、绝对的，有如万有引力在物理世界中的绝对性一样，没有例外。——这个世界之所以有秩序，是因为人与人之间还存在着爱。长篇小说《复活》中的主人公聂赫留朵夫，就是托尔斯泰探索人性、人生、道德、哲学、宗教的一个缩影。写作的目的很明显，企图以人性的回归和道德复苏作为挽救社会和调整人与人之间关系的一剂良方。

无论是暴力革命夺取政权的外科方式，还是人性复活道德回归的内科方式，旨在重建社会秩序，合理分配制度，让人人过上一个衣食无忧、舒心自由的日子。我们回望历史，不禁觉得有此纳闷，不可思议——列宁式的暴力革命取得了成功，建立了社会新秩序，但这个政权只存活了70年就分崩离析了。尽管现实冷酷无情，人类社会乱哄哄，政治家们“你方唱罢我登场”，上演了一出又一出闹剧。但托尔斯泰无疑是善良的，他的思想和观点仍然不失为人类向文明迈进的一盏闪亮的明灯，依旧对世界秩序的调整和呼唤人性的向善有很好的借鉴价值和历史意义。

我想，这或许就是托尔斯泰留给世人最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