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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法兰西学士院院长到流亡19年,即是诗人又是斗士的雨果

2021-02-24

维克多·雨果(Victor Hugo 1 8 0 2 - 1885)是法国文学史上最重要的作家之一,他的活动时间长达三分之二世纪,他一生经历了拿破仑第一帝国、复辟王朝、七月王朝、第二共和国、第二帝国、巴黎公和第三共和国,真是历尽沧桑。他在诗歌、戏剧、小说、文论和政论方面,都留下了大量著作,他的作品反映了各个历史时期的社会面貌,发生了巨大的影响。回顾他走过的道路,对了解当时法国的文学运动和政治风云都是很有教益的。

从保守者到浪漫派

雨果1802年生于贝桑松。平民出身的父亲在大革命时期是个激进派,曾在拿破仑手下任将军,并被封为伯爵,后因战争失利被免职。雨果幼年时曾随父亲的军旅到过意大利和西班牙。他的母亲是个狂热的保皇派,对少年雨果影响甚深。1814年波旁王朝复辟后,雨果的父亲效忠新朝,以拥戴有功,被恢复上将军衔。雨果在巴黎上中学时,就开始文学活动,他在1816年7月10日的日记里写道:“我要成为夏多勃里昂,要不就一事无成。”1819年,他和两个哥哥共同创办,《文学保守者》双周刊,拥护伪古典主义。1823年他参加《法兰西诗神》社,这个诗社聚集了一些保皇分子和文学青年,他们推崇夏多勃里昂式的贵族浪漫主义,但又拒绝参加浪漫主义和古典主义的争论。

1824年2月,雨果出版了《宋诗新篇》,在前言里,他不同意文学革命是1789年政治革命的表现形式,而要证明文学革命是政治革命的结果。1826年,他与大仲马、缪塞、诺蒂埃等组织“第二文社”,开始明确地反对为复辟王朝歌功颂德的伪古典主义文学。在政治上,他也转向资产阶级的自由主义。同年底,他出版了《颂歌和歌谣》。1827年1月4日,德国伟大诗人歌德看到报上的书评后对埃克曼说:“雨果才华出众,从他身上看到了德意志文学产生的影响,可惜他青年时代的诗歌因受古典派学究气的束缚而有所逊色,但他现在得到环球报的支持,终于成功了。”真是慧眼识英雄。

从1826年8月开始,雨果创作剧本《克伦威尔》他搜集了这位“兼罗伯斯庇尔和拿破仑于一身”(恩格斯语)的英国资产阶级革命英雄的大量材料,准备创造出一个全新的浪漫主义戏剧来。他对一位名演员说:他要用正剧代替悲剧,以莎士比亚代替拉辛,运用各种格调的文体,既有史诗的体裁,也有滑稽笑剧,并删除大段台词和一味追求效果的诗句。为此,他在写完剧本后,在1827年10月,写出了著名的《克伦威尔序》,这是一篇文辞华美,气势磅礴,论据充足,洋洋数万言的大文,他全面而有力地批判了束缚资产阶级文学发展的伪古典主义,正面阐述了浪漫主义的创作原则,提出了滑且怪与崇高优美相对照的美学概念,扩大了文学的表现范围,认为艺术必须获得解放,而“只有戏剧才具有无底的深渊和凶猛的风暴”这是一篇富有战斗性的浪漫主义文学宣言,从这时起,雨果正式成为这个新文学运动的领袖。

浪漫主义的胜利

1829年9月,雨果写了诗剧《欧那尼》,这个剧本具有强烈的反封建精神和浪漫主义艺术色彩,它打破了古典主义的许多清规戒律,标新立异,旗帜鲜明。第二年2月25日,此剧在巴黎公演。代表反动势力的伪古典主义者在上演前极力加以阻挠和破坏。具有自由主义思想的浪漫派文艺青年则身穿奇装异服赶到剧场来加以捍卫,两派斗争十分激烈,最后演出获得巨大成功。这标志着浪漫主义对古典主义的彻底胜利,这是法国文学史上的大事。

演出以后,雨果在3月9日写的《欧那尼》序言中说:“遭到这样多曲解的浪漫主义其真正定义不过是文学上的自由主义而已。”“在不久的将来,文学的自由主义一定和政治的自由主义能够同样地普遍伸张”“形形色色的极端顽固派,不论是古典主义的还是专制主义的,企图在一切部门,在社会领域和文学领域里恢复旧制度,那一定是枉费心机的;国家的每一项进步,思想的每一个发展,自由的每一个步伐,都会摧毁他们堆垒起来的一切障碍”很明显,在七月革命前夕公演的《欧那尼》,其反对封建专制主义的政治目的性是十分明确的。

1830年七月革命时,雨果曾一度参加过国民自卫军,他在《致年轻的法兰西》一诗中热情地讴歌革命的胜利。1831年他出版了长篇历史小说《巴黎圣母院》这是一部纪念碑式的浪漫主义文学巨著,它充分表现了雨果的强烈的反封建和反教会的战斗精神,也暴露了他的唯心主义的宿命论思想。

雨果在政治上并不总是坚定的。随着路易·菲利普的金融资产阶级的统治的确立,雨果和七月王朝相处融洽。1841年,他当选为法兰西学士院院长,他在授衔演说中,表示拥护君主立宪制。1845年4月13日、路易·利普任命雨果为贵族院议员。这时,他在君主制和共和制之间左右摇摆,在文学创作上也沉寂了将近十年之久。1848年巴黎无产阶级在二月革命中提出推翻七月王朝、建立共和国的口号,他才坚决站到共和派方面来,被选为制宪议会议员。他对巴黎无产阶级六月起义持同情态度。

1848年12月,他投票支持路易·拿破仑当选为第二共和国总统,不久又成为这个政治阴谋家的反对派。1849年11月,他是国民议会议员,马克思称他为“表面的自由派”。1851年12月2日,路易·拿破仑发动军事政变,复辟帝制,实行独裁统治,雨果在巴斯底广场上对军警和群众发表激烈的演说,揭露这个反革命政变的阴谋,几乎遭到枪杀。11日他化装成排字工人,逃往布鲁塞尔,从此他成为第三帝国最坚决的反对派。

流亡十九年

流亡对雨果是一个打击,也是一种挽救。流亡使他的创作充满了政治斗争的激情,他的作品具有更多的人民性。1852年,他出版了抨击性小册子《小拿破仑》,对路易·拿破仑的背信弃义、狂妄野心极尽嬉笑怒骂、冷嘲热讽之能事,以表达他心中的激愤之情。但是,由于他的资产阶级世界观的限制,他不理解这次历史事变的复杂原因,这本书存在着严重的缺点。马克思批评他说:“维克多·雨果只是对政变的负责发动人作了一些尖刻的和俏皮的攻击,事变本身在他笔下却被描绘成了晴天的霹雳。他认为这个事变只是个人的暴力行为。他没有觉察到,当他说这个人表现了世界历史上空前强大的个人主动作用时,他就不是把这个人写成小人而是写成伟人了。”(《路易·波拿巴的五月十八日>第二版序》)

《小拿破仑》出版后,比利时政府受到沉重压力,雨果只好携带全家迁居到英吉利海峡中的英属泽西岛去隐居。

1853年,他写成了揭露了拿破仑第三政治暴行的诗集《惩罚集》,标志着他在诗歌创作上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诗篇语言优美,讽刺辛辣,饱含着激情与愤怒,具有史诗般的气魄。革命导师列宁十分喜爱这本诗集。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希特勒占领法国期间,《惩罚集》成了反法西斯战士打击纳粹统治者强有力的思想武器。

流亡生活是十分艰苦的。当地政府对诗人并不欢迎,英国议会一些反动议员又乘机落井下石,对雨果肆无忌惮地攻击。到1855年,拿破仑第三和维多利亚女王结为盟友,共同反对沙俄,政治气氛非常险恶,雨果一家不得不移居到更加荒凉的格恩西岛。环境愈来愈艰苦,雨果的斗志也愈来愈昂扬。1859年拿破仑第三实行大赦,有些流亡者接受了,雨果则坚决拒绝。他大义凛然的声音拯救了法兰西的尊严,也拯救了在“小拿破仑”独裁统治下愈来愈堕落的法国文坛。1860年,英法联军入侵北京,火烧圆明园,大肆劫掠文物身居险境的雨果不顾个人安危,愤怒斥责帝国主义的暴行,表现了诗人强烈的正义感。

从1860年到1870年,是雨果创作上的丰收期。他写了长篇小说《悲惨世界》(1861)、《海上劳工》(1866)、《笑面人》(1869)和文艺理论专著《莎士比亚论》(1864),其中以《悲惨世界》最享盛誉,它是世界文苑中一株不朽的奇葩。整整30年来,雨果就不断考虑和创作一部巨型的社会政治小说。1840年起,他已拟定了小说的提纲初稿,1845年开始写作,经过1848年的革命,他在原有的基础上大大充实了小说的内容,深化了小说的主题思想,真实地描绘出从拿破仑帝国后期到七月王朝初期法国社会政治生活的广阔图景,强烈控诉了资本主义的罪恶统治。这部巨著获得了30万法郎的稿费,也大大地改善了雨果的生活状况。

1870年7月,酝酿多时的普法战争爆发。9月3日,拿破仑第三向普军投降。4日,第三共和国诞生。5日上午,雨果从布鲁塞尔乘火车回国。他对陪同人员说:“整整19年,我一直盼望这个时刻的到来。”

同情巴黎公社

雨果一回到巴黎,就发表了名文《向德国人民呼吁》,这时他是反对战争的,他呼吁两国人民和睦共处。但是,当他看到普军的包围圈愈来愈紧,他变得怒不可遏,普鲁士已成为侵略者,他把剧院上演他的剧目所得买了三门大炮,援助巴黎守军。1871年2月,他当选为国民议会议员,并任左派议员领袖。3月18日,巴黎公社诞生,那时他正在布鲁塞尔。他认为:“公社的信条——巴黎的信条,迟早一定会得到胜利”。稍后他批评了公社,他不理解公社的原则。但当公社失败,凡尔赛的刽子手进行血腥屠杀时,他挺身而出,为保护被追捕的公社成员,他宣布他的家门为逃亡者开放。为了支持公社成员获得政治避难权,他在《比利时独立报》上发表抗议信,比利时政府勒令他立刻离境。他没有回到反革命的巴黎,却到了卢森堡。巴黎公社女英雄路易丝·米歇尔惨遭杀害后,他写了一些非常感人的诗篇。由于他同情巴黎公社,反动派对他大肆诬蔑,并两次使他不能当选议员来进行报复。

1872年8月,他回到格恩西岛故居,在那里完成了一部准备了10年之久的长篇历史小说《九三年》同时出版了他在1870—1871年写的诗体日记《凶年集》,记载了法国人民在这些日子里艰苦奋斗的情景。

1876年雨果当选为参议院议员,当时的总统是镇压巴黎公社的刽子手麦克马洪元帅。他对这种人是感到厌恶的。1877年9月19日他在日记中写道:“麦克马洪发表宣言。一个对法兰西进行挑衅的人”。由于他德高望重,一贯捍卫1789年大革命以来的资产阶级民主传统,所以有一位作家记述说,雨果后来“在第三共和国内,具有一个医生和族长的形象。”

1885年5月22日雨果在巴黎逝世。他在弥留之际念了一句诗:“这儿正在日以继夜地战斗。”


责任编辑:郭旭晖 龚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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