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佛”仓央嘉措,不认识汉字,“不负如来不负卿”是他写的吗?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也曾担忧过多情会损害自己的修行,想要遁入山林远离俗世纷扰,又恐惧和心爱的人分别。
这个世界啊,你可不可以有两全的办法,让我既不辜负佛法又不辜负佳人。
清新词笔 隽永回忆
九十年代生人的姑娘想必都对仓央嘉措这个名字耳熟能详,哪个少女没在放学之后买过一本他缠绵悱恻的诗集呢?
尤其是在2006年,电视剧《步步惊心》的热播,其中引用仓央嘉措《十诫诗》的片段,更是让人印象深刻,欲罢不能。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这一首诗的出现伴随着剧中主人公就此分离天各一方,让无数少女流下了滚滚热泪,同时也记住了这个诗人的名字。
在中国五千年的文明中,诗词歌赋是传统文化中无法割舍的宝贵明珠。唐诗宋词,大多为汉人书写流传,自然也沾染着汉人内敛沉稳的风格。
大多描写情爱的诗词都有一种欲说还休的气质,文字之间似乎有绵绵情意,然而逐字推敲,写得似乎又不是爱情,花鸟鱼虫、高山流水,似乎都可以代指爱情,似乎又都只是在描述事物本身。
仓央嘉措的情诗则截然不同。他本是生长在西藏多情的浪荡子,却在机缘巧合之下,被条条框框所束缚。
旁人让他断绝情爱,做不得真我,因此在玩乐的时候,在写诗的时候,他的行为和文字就格外的放纵直白。
仓央嘉措情诗中最为绝妙之处在于,他尽管于情爱一事放浪形骸,却字里行间永远饱含着一种对于佛祖、对于神灵的虔诚,在这样的情境下去写爱,就显得尤为的澄澈动人,而不局限于俗世痴男怨女的挣扎。
仓央嘉措的诗总是很有画面感的,白雪茫茫的西藏,圣洁庄严的布达拉宫,香灰的味道悠远安详,佛祖的雕塑沉默矗立。
而那一位小少年久久地跪坐在佛祖之下,既是在诵读经文,又是在为心爱的女子祈福。这样的意境,怀春的少女怎能不爱呢?
其实,在诗词中拥有这样独一无二的风格,源自于作者本人特别的身份。这位妙笔生花才华横溢的诗人仓央嘉措,他真的是一位自幼诵经念佛的虔诚僧侣。事实上,他非但是一位僧侣,还是被西藏宗教选中为转世活佛的六世达赖喇嘛。
那么,是怎样的修行之旅塑造了这样一位与众不同的六世达赖呢?
雪域的王 握笔的人
仓央嘉措,法名罗桑仁钦仓央嘉措。在康熙三十六年的时候,仓央嘉措被西藏摄政王指认为是第五世达赖的转世灵童,于是他就成为了西藏的第六任活佛。
自由之子就这样因为信仰而被关在布达拉宫这座圣洁而巨大的“牢笼之中。然而可笑的是,他只是当时西藏宗教多方斗争下请到台面的傀儡。旁人争权夺利,反倒害了他一生不得自由。
从小,仓央嘉措就是一个向往自由情感丰富的男孩,他本来信奉的宁玛派也不阻止结婚生子,然而成为活佛之后,他就失去了谈情说爱的权利,陪伴这位活佛的只有安静的经文和慈悲的神像。
仓央嘉措并不是一个可以一直乖乖听话的人,很快,他就找到了出去浪荡的途径,后院的墙只要翻过去就是闹市,换一身行头好好的游玩一番再悄悄回来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于是依靠这个方法,仓央嘉措常常出去换装游玩。
矮矮的一面墙,安静慈悲的矗立在那里,沉默地凝视着这个似乎还没长大心性未定的少年,它或许知道他的命运吧。
在布达拉宫附近的很多酒馆,都有这位雪域之王曾在此流连的故事流传。深夜之时,仓央嘉措自称是个贵族少爷,依靠不俗的谈吐和出手阔绰的行为收获了无数妙龄少女的爱慕,而仓央嘉措显然是享受这样的生活的。
后来的仓央嘉措,甚至胆大到留起了长发,在当地的女子家中居住,到了天明都不回宫,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知道这位活佛是个多情人。
其实,在宫中的仓央嘉措,并没有实权,他只是一个看起来被镀了金身的傀儡,清朝和西藏摄政王的多方势力在布达拉宫暗潮涌动,仓央嘉措竟是最被忽视的那一个。
然而,这样苦中作乐的日子也没有过几天,康熙四十四年,西藏内战,仓央嘉措的最大保护方桑结嘉措被杀,桑结嘉措囚禁了他,却也给了他这个傀儡名号,没有桑结嘉措,他就会失去自己的地位和荣光。
胜利者向清王朝举报仓央嘉措沉溺于酒色于是康熙下旨将仓央嘉措废除并押送回京城。
在押解途中仓央嘉措打坐圆寂,年仅23岁。
几经辗转 终成文章
雪域失去了一个似乎不那么称职的王,而人间却失去了一位绝妙的诗人。在仓央嘉措去世之后,他的诗词广为流传,被整理成册,十分受欢迎。
甚至他的经历也被人们一点一点挖掘出来,大家不再嘲笑他的浪荡,反而称赞他诗骨天成。
然而近几年却又颇多人质疑,这些诗是否真的出自仓央嘉措之手?毕竟,仓央嘉措是西藏人,他的藏文功底毋庸置疑,可是据史料记载,这位达赖的汉语可不怎么好,又如何能写出如此平仄和韵登峰造极的诗词呢?
这时我们就不得不提到一位著名文学翻译家,他的名字叫曾缄,是民国时期的文人,仓央嘉措几乎所有出名的诗词都是出自他的翻译之笔,不但将藏文翻译成了七言绝句,还翻译成了一首首清丽易懂的现代诗。
曾缄对仓央嘉措诗集的翻译,有一点很让人动容,那就是它真的让人开始相信文字的力量是可以跨越时间、空间和一切阻碍的。
这位生前孤独浪荡的雪域之王又怎会想到,百年之后,有这样一位文学家,对他的诗逐字逐句地臻读,翻译成另外一种文字流芳百世。此生此世,他们未曾有一秒钟相逢,却又是俗世红尘中最妙的知己。
笔墨会记住,那些本应被湮灭在时代滚滚风尘中悄然无息的过往前尘,也许这就是佛祖对他忠实信徒的最好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