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士”演员,真发真胡子取材,乒乓球变眼珠……这个剧场有太多秘密
对上海木偶剧团演员一队队长成琪来说,节假日没有“睡懒觉”一说。周末第一场《九色鹿》上午十点开始,成琪与同事八点到达南京西路仙乐斯广场五楼木偶剧场,九点半前完成当日彩排,演员们开始检查道具,准备迎接观众。
巨大白色幕布后,摆着一排排木架,分为上下两层,挂满鹿、雪豹、兔子、鸟、人等皮影道具。每个皮影的腿、脖子等关节部位打着小孔,孔上贴着一层透明胶布,防止磨损幕布。
正式演出前,演员们再次检查手中皮影,“一头小鹿由三个演员操控,动作变化力度不一,钎子与皮影连接处、关节处容易断裂,需要及时维修、更换。”成琪说,“每个角色有一个备用皮影,重要角色有三个备用。
上海木偶剧团创新推出“黑白大片”《花木兰》后,今年在“彩色大片”《九色鹿》继续选择新材质制作皮影,取代传统的驴皮、牛皮。九色鹿从小鹿、青年鹿到最后成长为神鹿,共有三十多稿设计。制作团队反复试验,结合PVC和PEC两种材质最大化体现皮影色彩度和明亮度,“能适应《九色鹿》上色需求,同时不软不硬,适合操控。”《花木兰》演员们穿白衣服,《九色鹿》调整成黑衣服,适应荧光皮影段落——色彩斑斓的九色鹿在全黑场景下从幕后跳到幕前。
《九色鹿》演员十六人,他们大多和成琪一样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木偶专业本科班。成琪入团十三年,“我们在校时以学习杖头木偶为主,只有一学期学习皮影戏。为排练《九色鹿》,团里专门请来唐山市皮影剧团前团长王俊杰做指导。”无论轻巧的皮影还是七八斤的杖头木偶,在成琪手中都灵动得仿佛活了起来,“演八十分钟的戏,早就习惯成自然了。相比之下,《最后一头战象》体能消耗更大,扛几百斤木偶战象,每个演员都成了大力士。”
成琪头顶有八盏排成一线的电脑灯,由《九色鹿》剧组自主研发,构成色彩斑斓的背景画面。影视剧里,观众常看到皮影戏只带一盏大灯照明,事实上,新编皮影戏光源复杂得多。《九色鹿》打破皮影灯白色光的固有模式,使用有色和可调控分区光源,将画面颜色、灯光颜色和皮影颜色融为一体,“这些灯随时变出蓝色、白色、橘色,或者如同火焰般,将红色从中区延展到整个画面,随后皇宫、森林、沙漠慢慢变得清晰。”副团长张明煜透露,剧组特意将大灯变成可拆分式的八盏灯,输入事先编好的程序,适合巡演。
成琪与同事们进行最后准备时,木偶剧场外的展厅变得热闹非凡。近百个珍贵展品足以让大小观众啧啧惊叹。折纸木偶《东郭与狼》以辐射式折纸方式使木偶具有立体的几何特色。绒线木偶《聪明的乌龟》由毛线制成,色彩艳丽,形象夸张可爱。一米多高的川北大木偶,以“梁山伯与祝英台”为主题,演员系上类似“背背佳”的装置才能操纵。
让上海木偶剧团团长何筱琼最为骄傲的是一组木偶大师江加走制作的木偶头,“每个偶头表情和神态不一样,头发和胡子都是真的,有人会被它的逼真吓到。木偶带着制作者的心血,是鲜活的生命。当年,钱时信老团长用二十担大米买下这组偶头。如今江大师故乡福建泉州木偶同行来参观,非常感叹我们的珍藏。”
多钎软体木偶《龙凤呈祥》勾起何筱琼学艺回忆,“三个演员操控一个飞天,我负责控制头和腰,一个同学操控两只手,还有一个同学操控两条脚,木偶全身都是软的,需要默契配合才能呈现中国古典舞蹈美。”展厅还有“一偶四面”古董,“一个老艺人能演完一台《西游记》,一个木偶有四面,分别是唐僧、孙悟空、猪八戒、沙僧,演到哪个角色,就把这一面给观众看。”上海木偶剧团一直在不断研发“新玩意”,比如《红宝石》特技木偶,“水袖一甩,美女变成蛇脸;妖精发功,能一直升到舞台顶部,头从中间劈开,会闪光,还有头藏在肚子里的双头怪。”
4月将上演的《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是上海木偶剧团保留剧目,在传统杖头木偶中创新加入腿部与腕部运动,白骨精能吐烟,孙悟空的火眼金睛则是技术人员灵机一动用乒乓球做的,“乒乓球形状与眼球接近,取材方便、重量轻。《孙悟空三打白骨精》一问世,全国轰动,同行都来上海学习。我们的老师毫无保留,倾囊传授。如今国内木偶剧团演孙悟空,都有我们的影子。”
这几年,何筱琼从工艺美院招收玉雕专业、设计专业毕业生,参与研发《九色鹿》、3D打印木偶,“她们心灵手巧,跟随老师傅学艺,与同事们一起续写海派木偶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