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如果关心我们，会关心谁呢？两地天文台台长浅谈《钦天监》

星星如果关心我们，会关心谁呢？

强者，抑或弱者？

乞丐、蝇营狗苟为生活挣扎的小民？

还是酒食征逐的权贵？

星星真地只关心天子？

我不知道

它们没有告诉我

我只能自己寻找自己的答案

《日月合璧五星联珠图》清 徐扬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古往今来，所有皇帝的心，就悬挂在灵台上。钦天监就是灵台。钦天监本来是官名，以前叫司天监，掌管观察天文、推算历书、授时等工作；也泛称政府掌管天文、研究历法的部门。曾有人开玩笑讲，我们今天的天文台台长倘生于古代，其实也就是钦天监的监正。

西西的新作《钦天监》就是一本以中国古代天文、历法为题材的小说。明末清初，以观天象为业的周家从南京迁往北京，主人公周若闳子承父业，进入钦天监学习。小说沿着周若闳与妻子持续一生的对话展开，我们从中看见东方占星术、周易、史学与西方的天文、数学、几何的碰撞。借由小说的出版，活字联系了北京古观象台的台长、香港天文台的前台长和台北天文馆的馆长，希望促成一次两岸三地的台长通信。从书出发，聊天文，聊科技，聊数学。

今天，活字君与书友们分享两篇短文，分别是来自香港的岑台长的读后，和受岑台邀请的来自台湾的辛馆长的序文。“星星真地只关心天子？可每个人，千百万人，都有不同的生命轨迹，不同的需求、梦想；身上带有许多不同样的界线，生老病死。”西西说。

读《钦天监》

岑智明

(2011-2020香港天文台台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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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很荣幸，也很意外，可以率先读到西西长篇小说的试读本。很荣幸，因为可以为香港第一位夺得纽曼华语文学奖和瑞典蝉文学奖的作家写几句话。意外，因为我这个科学人从来没有想过会为一部文学作品写几句话。可能今次有点不同，小说的题目是《钦天监》，而我在今年退休前正好当了九年香港天文台台长。在中国的土地上，钦天监便是以前的天文台。但是，我与西西素未谋面，为什么会有这个缘分？这个我必须特别感谢西西在“后记”中所提到的“天使朋友”。

西西写的钦天监，不单是以前的天文台，而且是直接向皇帝问责的官员，编订历法出错随时会下狱，甚至杀头。我有幸不是出生于当年，现代钦天监预测未如理想时当然需要向公众解释，但不用判死刑。在外国，也曾经有科学家和官员因为未能预测地震而下狱。所以，现代钦天监时刻都会战战兢兢，因为天意始终难测——预测天气一定不会百分百准确，而到目前为止地震更加是不可能预测的。

这个钦天监故事发生在清康熙年代。康熙非常好学，而且聘请多位来华传教的西洋耶稣会士掌管钦天监和教他天文、数学、地理等科学知识，并且重新制造更准确的天文仪器。皇帝重视科学技术的程度实属少见。只可惜当西方的科学在文艺复兴后快速发展之际，中国的科学却进展缓慢。这令我记起十多年前参观北京古观象台，留意到中国原本领先世界的天文和科学成就在元代之后便逐渐衰落，而康熙和乾隆所下令制造的天文仪器都采用西方的刻度标准，而放弃了一直沿用的标准。这不禁令人唏嘘，而且会问：为什么现代科学只在欧洲发展起来而不在中国？著名的英国学者李约瑟教授在其编著的《中国科学技术史》中也提出这个问题。看毕西西的《钦天监》，我们或者会找到一些线索。

以上的感觉可能比较沉重，阅读西西的故事其实很轻松：看看星星，讲讲星宿的故事；与我们深入京城和紫禁城，了解一下民间习俗和听听宫内的一些秘闻；且带领我们遨游万里长城。《钦天监》起初看似一部历史科普书，这或者是我的职业病，但不经不觉又会被故事主人翁的际遇吸引着，而且有时你甚至会忘记到底是主人翁抑或是西西在跟我们说话。又或者是我自己已经代入了钦天监的角色，在跟自己说话？

2020年冬 收起

《日月合璧五星联珠图》清 徐扬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钦天监》繁体版 序

(台北天文馆馆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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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前就常有人跟我说我的职位和工作在古时候就叫钦天监直隶皇帝，是个政府三级单位属礼部下面，现在中央气象局也一样是个三级单位在交通部下面，当时听着也并不以为意，因为随着社会需求的改变，这个工作和功能是有一些差别的。古时候钦天监主要工作是观星象、编历书和算节气，直通天意是因为被认为其与国运和人运相关，而现今的星象观测几乎已进入科技的领域，星象图透过精密仪器的观测有了一套具物理的说法，虽然实质面上破坏了很多神话故事的神祕，但在现今社会年轻人的兴趣调查，在自然科学领域内，天文仍旧是高居不下，因年轻人还是喜欢给星象观测赋予神秘和一些美丽的传说，观星也有一群热血爱好者。

接受香港天文台岑台长的邀请，并很快地收到了本小说的繁体稿本，有幸自己读到第一本与工作相关的长篇小说——《钦天监》。本小说是以第一人称自述的方式，述说着自小生活的点点滴滴，在时间的长廊里随着长大、学习及工作于钦天监的生活中，有着一件件的小故事，也同时诉说着一个个简单的人生道理，时而与星象相关，又如历史人物谈星象与国运的趣闻，当然有些附会的说法，诸如诸葛亮的星象延寿，李光地的老人星等另人会心莞尔一笑。而更多的是生活中相互牵连的因果，皆起源于自小随其父画星象图开始，倒也能引人不禁逐章拜读。

时下野外露营正夯，离开了水泥都市，离开了光害地区，三五好友群聚，泡壶好茶，围著营火聊天话地，如能多有一项观星话题，显然能增加些怀古情怀，如此，《钦天监》显然能提供一个好的切入点，由此能延伸很多相关的故事。天上的星象并不是只有希腊神话，把古时那些星象、方位和历象等的有趣话题变成工作之余的调节，如此也可预见不仅是气象能生活化，钦天监的观星工作亦能普入生活之中，这该也是件趣事。

《日月合璧五星联珠图》清 徐扬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