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大漠风与江南雨的合奏——评海飞《喜鹊窝》
文 / 王林(儿童文学工作者)
要理解海飞老师的图画书新作《喜鹊窝》,要从他的文学之路谈起。
出生东部浙江的海飞老师,浙大化学系毕业后远赴西部,到甘肃白银矿区工作。西北粗砺、干旱的环境,磨炼了这位来自烟雨江南的小伙子。海飞老师由矿工至干事,再至甘肃团省委书记,再至甘肃电视台台长,工作岗位不停变动,文学创作却一直伴随左右。海飞老师谈到自己的生活时,也常说“我是喝江南水长大的,我是驾大漠的风成熟的”。
1972年,海飞老师即发表了第一篇小说《铁人铁马》,是他矿山生活的写照。我读了这篇小说,虽然带有那个时代的印记,但火热劳动场面奔于眼前,青春芳华气息涌于笔端,有那个年代特有的单纯与热情。这篇小说已经展现出情绪饱满、刻画细腻的特色。后来,海飞老师更是小说和散文兼写,他的作品既有西北的大气雄浑,又有江南的细腻莹润。
为什么要提到海飞老师过去的文学创作呢?因为我们大部分人认识海飞老师时,他已经是一位少儿出版家。我们读到的多是他谈少儿出版的文章,以及《童书海论》《童书大时代》等著作,以至于我们忘记了他曾经是一位优秀的作家,出版过《黑戈壁》《孔雀石》等文学作品。
豪放与细腻,大漠风与江南雨的合奏,是图画书《喜鹊窝》带给我的阅读感受。这个故事特别在哪里呢?
故事把镜头推到了大漠人家的日常生活。“沙娃是大漠的孩子。沙漠就在他家屋后。”然后镜头摇向了沙娃的家、家人以及喜鹊。
评阅过无数图画书的海飞老师,当然知道在图画书中文字要节省节制,寥寥数笔就把这些内容交代清楚。沙娃和喜鹊的故事随后徐徐展开,有亲情、有人与动物,有沙漠风情,也有沙尘暴。这些描写不是游客式的观光,是生活在那里的人才有的深刻体验。沙尘暴毁坏了喜鹊的家,也毁坏了沙娃的家。沙娃虽然实现了看喜鹊窝的梦想,但不得不再次搬家。
好的故事都意蕴丰富,不只一个主题、一种情绪。如果硬要为这本书归纳一个主题的话,或许可以简单归为环境保护主题。
但作家表现这个主题的角度却有些特别,他展现了沙尘暴肆虐后一个家庭的选择,“爸爸说:‘我们不往沙漠外搬,我们往沙漠里搬!’”朴实的话语后是西北人的倔强,是沙漠人的不甘与不屈。
一个家庭的选择也是一群人、一代人的选择,中国的治沙成就全球瞩目,仅中国的植被增加量就至少占到全球植被总增加量的25%。作家的故事讲在治沙成就前,这也是文学化的选择——避免儿童故事陷入口号式的豪言壮语。
《喜鹊窝》有“大漠风”的豪放与大气,也有“江南雨”的温柔与细腻。大漠人家的亲情与水乡人家的亲情并无二致,大漠中的孩子与江南的孩子一样贪玩、好奇。
作家捕捉到了这个特点,在短小篇幅中对儿童的心理和行为都有准确描述,沙娃“能听懂喜鹊的叫声,还能跟它们说话呢”“大人越说喜鹊窝不能碰,沙娃就越想知道里面到底什么样子”。
杨鹁先生的图画为故事增添了彩翼。我曾看过他画的《澡堂子》,具有时代特色,也具有深厚的生活体验。图画书的图画创作最难的是为文本找到合适的画家,以及合适的表现方式,这当中的关键词是“谐调”。
我以为,出版社找到了我目力范围内最合适的画家。杨先生的图画同样是粗砺与细腻兼具。沙尘暴的狂暴很难表现,画家画出了“风尘日色昏”的末世感。
同时,画家对沙娃的情态描绘,画出了一个既淘气又听话的孩子形象。整个图像氛围多用干水粉,灰红的“沙尘暴”基调色,交代了故事背景,也画出了西北地区的干旱少雨的感觉。
寓居京城30年,海飞老师最不舍的还是西北,第一本原创图画书《喜鹊窝》就写这篇土地。海飞老师早年的文学训练、对童书的宏观观察,对图画书表现方式的透彻理解,造就了今年原创图画书的精彩开局,也预示了2021将是图画书的丰收之年。
(本文为海飞所著、杨鹁 绘《喜鹊窝》的书评,由青岛出版社授权发布)
华文好书选读
《喜鹊窝》
海飞 著 杨鹁 绘
青岛出版社
2021年1月
这是一本极具现实意义的原创绘本力作。作者将关注的目光投向了风沙漫天的大西北,讲述了一个“沙进人退、人进沙退”的动人故事。作品构思巧妙,小中见大,以孩子感兴趣的喜鹊窝为入口,小主人公沙娃和白杨树上的喜鹊们是好朋友,他一直想知道喜鹊窝里面到底长什么样,却一直没有机会。最终沙娃在被沙尘暴摧毁的白杨树下满足了好奇心……
令人惊讶的是,鹊飞蛋打的窝中还残留着生命之水。大自然以柔情与狰狞的双重面目给沙娃上了一堂生命课。
本书叙事简洁有力,画风大气,绘画与文字交相融合,大西北的风光、自然的伟力、人情的朴素与温暖都得到了出色表现。小视角大格局,引发读者思考人与自然的关系: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中,人既是渺小的,也是伟大的。只有尊重自然,学会与自然和谐相处,才能拥有安宁美好的生活。本书是一首唱给自然和人性的优美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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