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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陈鼓应对谈:诸子学的传承及其时代精神

Image 2021-05-07

肇始于二千多年前的诸子百家,构建起中华文明的基本思想核心,诸子学的传承及其时代精神在当下的发掘,则是对中华文化生命力的回溯和其创造力的再次激发。5月5日下午,“诸子学的传承及其时代精神”报告交流会在华东师范大学举行。

与会师生合影

华东师范大学校长钱旭红院士出席会议,北京大学哲学系人文讲席教授、《道家文化研究》主编陈鼓应,人民文学出版社编审陈彦瑾,华东师大先秦诸子研究中心主任方勇教授,华东师大思想所副所长陈赟教授就人类社会的人文危机、优秀传统文化与诸子学、中国力量与诸子学、优秀传统文化的教育普及等话题进行了讨论。会议由黄冈师范学院东坡书院院长陈志平教授主持,上海大学影视学院教授、博导郝雨,浙江科技学院人文与国际教育学院中文系教授张涅,上海财经大学副教授陈成吒、复旦大学博士后张耀也参与了讨论。

钱旭红

钱旭红校长首先代表学校致辞。钱校长说,今天的对谈活动意义重大,一方面,全世界都面临着自然科学与人文主义的复杂关系,技术在改变我们生存环境的同时,也让我们对什么是好的生活这一看似简单的问题愈发迷惑,诸子学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根源之一,对此能贡献何种力量,值得我们所有人深思。另一方面,因为疫情,中西文化的深层碰撞更为激烈,中国在此次疫情应对中的突出表现和阶段性胜利的取得正来源于我们传统文化的某些固有特点。如何正视我们自己文化的优点,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课题,这种思考离不开对西方文化作为中国百余年人文领域标杆与标准的反思,而这种文化的自我重新确认,正有赖于对先秦诸子思想的深入研究和传承。2006年“中外大学校长论坛”上,日本京都大学校长就曾介绍他们以老子、孔子等诸子学思想推动大学治理的教育和管理经验,让人印象深刻。

陈鼓应

陈鼓应先生认为,社会的稳固发展有赖于科学技术的进步,也离不开人文社科领域的持续推进,这种推进既指向学术研究,也指向整个社会所有成员教养、学养、修养的普遍提升,而这正是文化普及的宗旨所在。中国诸子学有着最丰富的思想文化资源,孔老则是其中意趣不同而又可以互补的两家,“孔老相会”,用孔老之间的思想张力打破儒家与经学的一尊地位,让《诗》《书》《易》与诸子相互启发,然后在《诗经》中看到反战与民声,在《论语》中学习家庭伦理,从《墨子》中发现社会主义,在《韩非子》中发掘法制思想,这是“孔老相会”的特殊历史意义,也是诸子学传承的时代性、生命感和社会关怀所在。放在世界格局之下,相互争鸣的、百花齐放的诸子传统之传承与复兴,对于打破西方中心主义,促进国与国和谐关系的建立有积极意义。这一点,陈荣捷教授对中国子学著作的译介,尤其他在《中国人的心灵——中国哲学与文化要义》中对于中国经典中人本主义思想的论述,以及此思想在欧美世界的持续推阐,非常有价值。结合人生经历,陈先生展示了自己由自由主义向民族主义转型的思想历程,《老子》《庄子》与其生命过程的融合,正是诸子传承时代性的体现。

陈彦瑾

陈彦瑾则更强调诸子学在文化普及方面的推进。在她看来,当下中国教育深受西方文化影响,许多人文学科的建立皆以西学理论为支撑或范本,不断涌入的各种思潮让意义不断被反思和消解,在这种语境之下,注重“立志”,关注“意义的生成”和个体实证的诸子之学,对于国人个体价值的自我确立乃至中华文化的自我认同都具有重要价值。编辑是读者与作者的桥梁,其重要职责正在于将这种兼具本体色彩和实践特性、切实作用于个体生命的诸子学以更轻松准确的方式让更多人接受。“陈鼓应先生正在撰写一套面向中小学生的国学读本,包括《老子》《庄子》《易经》等,作为教育部推荐的中小学生阅读书目。虽是小书,陈先生却花了很多心力,我想,大家写小书,就是文化普及一个很好的方法。”

陈赟

陈赟教授力图从世界历史范围内来看先秦诸子。他认为,对于先秦诸子这一历史时期的刻划,雅斯贝尔斯在《历史的起源与目标》中所称“轴心时代”、沃格林《天下时代-秩序与历史(卷四)》中所说“天下时代”是两个典型的表述。正是从诸子时代开始,神王末落,精神与权力并行的秩序开始建立,圣贤、先知、哲人等圣人之统与帝王之统分离。诸子精神引领之下,中国人出世又入世,坚守天地人共在的“中道”,让永恒进入历史之内,达到历史与超越的平和。现在《宗教的凯旋》等书中所谓“没有上帝的上帝”“没有超越者的超越”,正可以与“中道”精神会通。中国诸子学不只存在于中国语境之中,《孙子兵法》与西方战争理论的融合,《老子》在世界范围内的传播,都说明中国诸子学正进入世界历史语境,这也可能成为关照诸子学的一个新视角。

方勇

方勇教授着重论述了诸子学与儒学的关系。他说,中华文明从夏商发展到周,达到了第一个高峰,周代礼乐文明衰落之后,诸子开始兴起,虽然共享一个文明传统,但是作为治世之学的诸子百家指向却各不相同。儒家想恢复周代传统,墨子重贤者之治,法家重法,道家强调自然和万物的精神自由,各家皆在礼崩乐坏之时提出了自己的文明理想。但到了汉代,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刘歆《七略》、班固《汉书·艺文志》以儒学上接先王之道,诸子为王官之学,构建了“经尊子卑”的经子关系,宋明理学又向上回溯了一个道统,代代相因,让大家误以为只有儒学一家是三代文明的传承。但是我们知道,墨子、庄子同样讲先王之学,文明体的重新建立其实是可能有多个选择的。清代经学衰落,文明重构的机遇再次出现,我们要文化强国,在传承儒学的同时,也要吸取诸子精华,比如法制社会的建立,经济的发展,强兵立国,都是儒家的薄弱环节,温州经济从家庭式的小作坊向强强联合的贤者治理转型,就是墨家思想的应用。陈鼓应先生所说“孔老相会”,我的理解不是只指孔子和老子,而是以孔老为代表的诸子之整体。我们强调整体的子学观,既指各个诸子本身的整体性,也包括诸子百家的整体性。还经于子,恢复儒学的子学面貌,整合诸子百家,才可能建立起可以应对当下需求的中华文明体。

郝雨

作为特邀嘉宾,郝雨教授认为汉代儒家的独尊,是中华传统文化的一种颠覆性、摧毁性的断裂,独尊的、僵化的儒学,使我们的文化失去了自我更新和应对复杂世界格局的能力,当下中华文明的复兴,必须要找到文明兴盛的源头,从诸子学中吸取营养,这正是我们倡导“新子学”、强调诸子学之传承的意义所在。

张涅

张涅教授梳理了从“新文化运动”到“古史辨”再到“新子学”这一从文学、历史、哲学等多领域不断进行自我反思与更新的文化与文明创新过程,指出“新子学”意义所在就是上接“新文化运动”,为中华文明的重构提供新的方向和策略。

青年学者代表陈成吒副教授认为,诸子学的传承一定要关注年轻人的切实需求;张耀博士建议人文学科要加强现实关怀,关注整个文明的发展方向,避免“精致的平庸”式研究。


责任编辑:郭旭晖 龚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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