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画异人、异兽、异草，还有山水风雨……

懂不懂艺术都能看懂的象外

苗有雨系列

紙本綜合 34×34cm 2021年

〇

苗有雨是个野人。

所谓野，一是指不居庙堂之高，而处江湖之远；二是指他的画有野气。

他那些一尺见方，或略大于此的纸本绘画，让我想起在农村——我们那儿有个小祠堂，原是黑瓦白墙，风吹雨打日子久了，白墙也就有了斑驳霉迹。也许是看白墙不洁，少了敬畏，孩子们就开始拾了石头土块，在墙上写写画画。甚或，有时候秋收之后，也有顽劣的孩子从田里直接拔了禾梗，拖泥带水地直接在墙根画道道。因为无管束，无章法，无机心，也就成了野。

当然，苗有雨的画不完全是这样。

他的画有野趣，但未必天真顽劣，而是弥漫着苍老气；是逸笔草草，但更多是拙，像不会画画地那样画，然后反复涂抹，让形象残破、消融乃至隐匿，有着“总被雨打风吹去”的风流，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被封存千年的灰土气。

画成这样，除了老师“蠢疯先生”的手领心传，多半还与平时接触古物有关系。

十几年来，生于1988年、并非绘画科班出身的这个开封青年跟着先生游历古村落、古建及庙宇，到处看壁画——有一深山小庙的壁画使他入了神：画中人可飞，可上山，可入地，树可大可小……“我觉那就是梦境，”他说，“在梦里面，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变化，可以幻化成任何事物，想想都美好。”

他也搞收藏，喜欢古代雕版、印本，老古董、民艺，总之是质朴的、正统教科书和绘画集里看不到的。在开封，他开办了一个雕版印刷博物馆，没事就在博物馆里待着，画画，会友。

蠢疯先生评价这位徒儿“天生愚钝、隐忍、讷言”，但是，“其画作总能让我惊讶和触性。十余年风雨陪伴，苍野古村、废窟旧庙、荒川孤冢间行止坐卧，信马由缰，途中多少烟云景状过眼，潜移默植于心，随着光阴安静生发”。

“虽年过而立，”这位老师继续写到，“仍持初性之本，历生活碾压和玩弄，画作依旧天趣盎然，实属不易。”

画家如何历经生活碾压和玩弄？苗有雨并未透露，按照他的说法，“不好的事，不便拿出来啰嗦”。

所以还是看画吧——看他画的那些异人、异兽、异草，还有山、水、风、雨……形象并不雅致，仍是野的，犹如在河里蹚过、在泥里滚过的野孩子。

而我们，则可藉这些有着壁画和草纸质感的方寸图像，回到上古，进入神话，或遁入虚空——在等云来的光景里（有谁会想起黑泽明导演“等云到”的典故？）。

当然，如果你在开封，也欢迎你去他的画展看看原作，也代我问问他：等云来了，彼又将去何方？

苗有雨绘画作品展：等云来

影响艺术空间

时间：2021年5月9日 - 5月31日

地点：开封市鼓楼广场万宝三楼

我們生命最重大的投入，往往隱藏在微不足道的舉動中，它一瞬即失，如光斜向四周——繪藝不外如此；色彩的交叠，掩映，挪移，乃依細流之力銜接，來實現跌宕的轉折。這些小畫恢復了作者對事物寧靜的感味，以昏朦的摹寫狀物，以靈雋的勾描設幻，以近乎潦草的莊嚴把火焰吹滅，把灰燼拾起。

—— 展览前言

感兴趣的读者可在评论区说说你对神异之

物事的看法或亲历之事，或聊聊对苗有雨

绘画的看法，我们抽三个读者各送一画册

〇

苗有雨

1988年生，画家

復盛雕版印刷博物馆馆长

象外 x 苗有雨

象外：虽然不算完全籍籍无名，但搜索你的信息，毕竟所得无多，所以不能免俗，还是请你先介绍一下自己？

苗有雨：苗有雨，日常画画，也有志于收藏古代雕版及印本，自己做了一间雕版印刷博物馆。

雕版印刷博物馆及部分藏品

象外：关于自己的童年和成长，有哪些记忆犹新的经历？

苗有雨：小时候家里只有父亲写过毛笔字，我偶尔看看，并不上心去学。但我一直觉得我要做个不一样的人，具体哪里不一样我也不知道。至于记忆最深的，往往是不好的事，不便拿出来啰嗦。

象外：我看你的画，第一个好奇的点就是你的来历——似乎来历不明，如同古龙“小李飞刀”系列中的少年阿飞，但似乎又来头不小，仿佛背后站着千余年的历史的师父。请你说说自己在艺术上的来历。

苗有雨：我的从艺或收藏，得益于良师蠢疯的手领心传。这十几年，我跟着老师游历了很多古代村落、庙宇、建筑，到处看壁画、民间艺术等。蠢老师对古代建筑美学方面下了很大功夫，同时他也教我画画。经常让我试手，画自己的感受。

苗有雨的部分藏品

象外：在各式各样的古董和民器上，你“看见”了什么？什么最触动你？

苗有雨：我接触的古玩还不同于普遍认为的那种，我是喜欢那些民间质朴的图案，雕刻在石头上的、木头上的，还有各种纸本、绢本。这些都是从民间出来的，正统的教科书和绘画集里看不到，它们深藏在民间、古玩市场里。

你想，一个特别偏远的地区，那里的人们也需要宗教信仰，他们根据自己的想法作画雕刻，完全是最自由的表达。当我看到山村深处的一座小庙，那是村子唯一的精神寄托地，庙里面的壁画使我感触很深，画中人可飞、可上山入地、树可大可小……我觉得那就是梦境，在梦里，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变化，可以幻化成任何事物，想想都美好。

象外：某种程度上，你的画是难以归类的。目前所见的这些，大多数一尺见方，里面有山，有树，有禽兽，有人，但水较为少见，是因为身在北方？还是因为你的视觉来源表现水的较少？

苗有雨：这次画展从我300多幅作品里归了三类：异人、异兽、异草。“异”就是不符合正统思想的主张或教义。我的画都不大，一尺见方的多一些，但最近也画了些的大尺幅的作品，横竖都有。要有山，要有水、要有风、要有雨……不断地扩大边界，我喜欢尝试。

象外：请介绍一下在技术层面上的绘画手段和过程吧，这种“做旧”的效果是怎么实现的？

苗有雨：这个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手段，因为我之前没有学过绘画，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所以就没有想那么多，一定要用什么笔画、从什么部位开始画、先做底子再画还是先画再做底子，都没有套路，想到哪儿就画到哪儿，有什么笔用什么笔，比方很多时候我都是用一只笔画到底中间不换笔，颜色也是，不一定要换色了把笔洗干净，就算有点之前的颜色也照样画。

绘画过程其实是最享受的，变化很多，当时画的山有时变成树、男人变成女人、花变成鸟，没有既定的必须画成什么样，可以说，二成是我在画，八成是“神”助攻。

“做旧”各种颜料都试，我画画用的颜料很少，基本上就是那些接近旧的色彩之间的调和。有时候也拿笔记上这个和那个颜料会出什么效果，后来再试都又变得不一样，索性就不再记了，还是随意的好，每次都不一样，每个都有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