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千年瑰宝——让响堂山石窟沧桑过后迎来“新生”
新华社石家庄5月18日电(记者杜一方、高博)阳光穿过响堂山石窟前壁门洞上的方形明窗,照进幽深昏暗的洞窟,恰好投射到佛像头部。野鸽在逼仄的窟顶辗转腾挪,残缺斑驳的佛雕前有一人静静望得出了神。
这个熟悉窟内每一处雕刻纹路的人,正是响堂山石窟艺术博物馆馆长赵立春。1985年以来,他就守在这里进行保护、研究和文化挖掘。响堂山石窟位于河北省邯郸市峰峰矿区太行山支脉,是北齐时代最大的佛教文化遗存,距今已有一千多年历史。
缘起——“守着千年瑰宝却不自知”
梳着中分长发,戴黑边框眼镜,外表豪爽粗犷却举止斯文……初次见面,这位江湖人称“赵响堂”的人乍一看像个搞行为艺术的,实则底蕴非常。
三十多年前,赵立春刚到响堂山石窟,满目疮痍。响堂山石窟最初开凿于北齐,隋、唐、宋等各代均有增凿。石窟分南北两处,相距约15公里,现存大小造像5000余尊,是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由于20世纪初遭受严重破坏,大量造像、浮雕散落日本和一些欧美国家。
4月29日,赵立春在北响堂山石窟内介绍佛教造像。新华社记者 牟宇 摄
1985年,时年18岁的赵立春,早早离开校园,成了峰峰矿区文物保管所一名工作人员。1988年,北大考古系马世长教授带队到响堂山研究,改变了赵立春的命运。
赵立春跟在他们身后,拿着尺子以及其他叫不出名字的工具绕着响堂山石窟佛像测量,天天泡在石窟里,他默默记下每一点新知识。
“那时调皮,对一切充满了好奇。”赵立春的悟性和吃苦精神打动了马教授。同年,赵立春参加了北大考古系宿白教授主持的全国首届石窟考古研修班。
4月30日,赵立春在响堂山石窟艺术博物馆内查看展出的佛教造像。新华社记者 牟宇 摄
走进石窟研究领域的赵立春才发现自己原来“守着千年瑰宝却不自知”。为期三个月的研修班里,赵立春年龄最小、基础最差。于是他经常一大早起床背书,如饥似渴。学习期间宿白教授常对他说,你回去后把响堂山石窟一件事做好,这辈子就没有虚度。
后来,赵立春去大学考古专业深造,周末就泡书店,攒下的钱都拿来买书。回到响堂山,他干脆住在会议室,长条桌上铺被子做床,又囤上几箱方便面,开启了研究学习。
功夫不负有心人,1991年赵立春写出第一篇论文。2000年赵立春工资每月400多元,但他借了2万元出第一本书,填补了国内响堂山石窟研究领域的空白。
守望——我心归处是响堂
“最遗憾的就是破坏太严重了,因为线条和纹路雕刻太精美,民国时期就被很多文物贩子给盯上了。”每每说起响堂山石窟,赵立春眼里满是惋惜。
4月30日,赵立春(右)在南响堂山石窟内和同事探讨石窟保护工作。新华社记者 牟宇 摄
响堂山石窟主要代表了北齐佛教造像艺术,是北齐王朝留下的最大艺术宝库,学术界将响堂山雕塑艺术称为“北齐造像模式”。响堂山开窟造像跨越千年,也历经劫难,特别是民国时期毁灭性的盗凿,使精美绝伦的石窟造像缺头少臂。
赵立春介绍,响堂山石窟雕刻是中国石窟艺术发展史上从大同云冈到洛阳龙门过渡阶段的一个重要标志,也是研究中国佛教、建筑、雕刻、绘画及书法艺术的重要宝库之一。
“关键看细节,从佛像右脚轻轻一踮能看出彼时的雕塑审美,更注重动态写实。”赵立春说。
4月30日,赵立春在响堂山石窟艺术博物馆内查看展出的佛教造像。新华社记者 牟宇 摄
赵立春专注于石窟文化研究和对外传播,他被称为“赵响堂”。他先后发表了《响堂山北齐塔形窟述论》《响堂山石窟北朝刻经》《响堂山石窟内容简录及编号说明》等论文,出版了《响堂山石窟艺术》等学术著作,还对造像风格、刻经书法等内容开展研究,使这一珍贵历史文化艺术遗存也愈加受人关注。
“开始很寂寞,圈子也很小,其实最大困难就是面对自己。到各地进修、策划展览有很多机会离开,但守在这里就像是守护着精神家园。”赵立春说。
期冀——让千年石窟“活”起来
“在保护开发过程中,要让文物‘活’起来。”赵立春说,因为响堂山石窟佛头流失海外较多,未来我们在博物馆展厅里会利用科技手段虚拟复原。这样观众借助3D打印、AR技术,即可在原址看到复原后的造像。
4月29日,赵立春在北响堂山石窟内介绍佛教造像。新华社记者 牟宇 摄
赵立春选择和高校合作建设“数字响堂”,用现代科技手段来保护响堂。假如文物本体不慎损坏,可利用技术进行3D复原。目前,前期数据采集工作已经完成。
在赵立春努力下,响堂山知名度越来越高。在今年五一期间,响堂山景区单日游客数近五千人,山脚下的集贤村民宿旅游、农家乐也火了起来。62岁老村支书马金良告诉记者,得益于景区的保护开发,如今村里集体收入也提高了不少。
“《响堂山石窟全集》即将出版,计划去北大开新书发布会,给恩师们一个交代。”赵立春说,响堂山5000多尊佛像已经融进了自身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