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age

甘肃陇东黄土高原上,他以文字为刻刀,彩绘村庄的一切……

2021-06-09

甘肃陇东黄土高原上的乡村,一草一木被融入富有意味的文学场景,细腻、透明、纯净、自然。

中国自然资源作家协会会员、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禄永峰的散文集《风吹过村庄》,最近由黄山书社出版发行。该书坐标是作者家乡,以儿童视角贯穿始终,多维度描绘了一个个原生态村庄和人们的精神家园,富有童真、温暖和乡土之美。

全书分为三辑,收录45篇散文,文中还插入版画,直抵黄土高原的粗犷、神奇之美。作者用一幅幅风景画、一帧帧风俗图谱写了黄土高原上的田园牧歌,试图带领读者一同捕捉、体会村庄的温暖记忆,回味独特的具有地域风情的生活风物,以激发读者心灵上的共鸣,复原现代人乡愁记忆的精神慰藉。

河南大学教授、散文批评家刘军说,禄永峰以文字为刻刀,彩绘西北村庄的庄稼、牲畜、植物以及附着于村庄的一切事物。生灵的有机联系和鲜明的地方性融合汇聚,如同江河入海口处的水面,浑然汪茫,豁然贯通。

(以下为书摘)

沟不在深

我们村,沿着弧形的大豁口,修建了参差不齐的窑洞。这些窑洞距离沟畔不远,一些人家的窑洞,已经排到了半沟里。住得越低,每天爬坡的路便越多。而且不仅仅是人走坡路,还有牛、马、驴。人挑着担子爬坡路,人便成了牛、马、驴。每次赶到塬上,我已经气喘吁吁。

临沟而居,沟有什么好的?如果说,沟是黄土高原的特殊地貌给村庄人的生存制造的麻烦,一拨一拨的人却远离平平的大塬,密密麻麻地居住在沟壑边,这岂不是村庄人自己给自己制造更大的麻烦吗?谜一样的沟,给村庄一个个孩子制造了麻烦。

打我记事起,我家的三孔窑洞,一下子从沟口跳跃到了塬上,坡路只剩下地坑院到塬上那一段。由于距离豁口较近,我常常看到围绕豁口周围的那些人家的窑洞顶上飘浮的袅袅炊烟,像雾一样地溢到了塬上,这时候,沟一眼望不见底,朦朦胧胧的。一座沟,装不下炊烟,是沟太浅了,还是沿沟畔住的人太多了?我不知道居住在最低处的人家,向我的方向望来,和我站在塬上看他们是否一样。

好些年,我不知道自己为啥有事没事喜欢奔到沟里去,沟像牵了我的魂儿一样。我家附近有两条去往沟里的路,一条是坡路,另一条还是坡路。只不过,一条相对宽阔点,树木伐倒,可以使三组杠子抬到塬上。另一条坡路,只能容得迎面而来的人避让开。相对平缓的坡路,七折八拐地才能通达沟底,而那一条陡峭一点的坡路,一口气可以跑到沟底。沟里去的多了,我往往会选陡峭的坡路下沟,选平缓的坡路上沟。

沟底是静谧的,可以听见鸟声、水流声、风声,周围还布满了远远近近的树,高的、矮的,直的、弯的,粗的、细的,像绿色的屏障,阳光稀稀落落地打在地上,不热不凉,可以打盹。一只野兔,一跳一跳的,捡吃刚刚露出新芽的嫩草;正在草地上捡虫子吃的野鸡,可能是被一只野兔惊动了,扑棱棱地飞走了。恰在这时候,几只鸟落在头顶的树枝上,欢快地鸣叫着,声音传到对面的山坡上,又折返了,像几只鸟对鸣。我喊了几声,对面山坡上似乎有人也向我连续喊几声。那都是我的声音。

在黄土高原,沟不在深,只要树一直长着,鸟一直叫着,小溪一直流淌着,阳光一直照着,风一直吹着,多好!树沿沟织出密密麻麻的针脚,每一棵树的根须都能够牢牢地织在黄土里;鸟在一棵棵树上筑了巢,树不会寂寞;小溪渗入泥土,鸟儿饮水,让整座沟湿漉漉的、水灵灵的;风带着种子,播撒一抹抹绿色。总有一天,沟里的花一片接一片怒放,沟里的野果子一茬接一茬成熟,沟里的水流声一天比一天清脆……

在沟底,人似乎是多余的。沟里的小溪、野鸡、鸟、树和风,没有人打扰多好。它们就该顺着它们的样子生长,最好把整座沟生长得满满的,再把美好的事物永久封存起来,不给人留任何空隙。人就应该生活在塬上,一面平展展的大塬,足够人折腾了。事实上,我奔向沟里,扬着羊鞭的人奔向沟里,扛着斧子的人奔向沟里,不知道他们反反复复地奔向沟里干什么,难道沟牵住了他们的魂儿?

《风吹过村庄》

禄永峰 著

黄山书社


责任编辑:郭旭晖 龚丽华
阅读
转发
点赞
评论
加载中...

相关新闻

取消 发布
欢迎发表你的观点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