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时评｜“延乔”墓前“时空来信”刷屏，“破防”了什么？

上海龙华烈士陵园，有一条笔直的“初心大道”，令人想起26岁陈乔年受尽酷刑仍坚信，“让我们的子孙后代享受前人披荆斩棘的幸福吧！”在安徽合肥，以陈延年和陈乔年兄弟俩命名的“延乔路”，陈独秀所葬之地“集贤路”，路的尽头就是“繁华大道”。

6月30日起，市民自发在“延乔路”路牌下插上国旗，摆放鲜花、卡片。卡片上写满对先烈的缅怀之情，“延乔路虽短，但尽头却是繁华大道。这短短的路途，却经历了一百年的艰苦奋战。这盛世，如你们所愿，这盛世，我们会是你们的双眼，替你们看遍。——中国人”。

1927年7月4日，青年革命者陈延年壮烈牺牲。94年后的今天，前往上海龙华烈士陵园祭奠陈延年、陈乔年、赵世炎等烈士的人们络绎不绝。成百上千的寄往百年前的“隔空来信”真挚热烈、感人肺腑，“以你青春之生命，延华夏之年华”“你留在风中摇曳的那抹红，在心中！”“在‘延乔路’的尽头，已经通往‘繁华大道’！”

这些“隔空来信”为何令网友“破防”，登上热搜？不知何时起，“破防”这个词频频刷屏。它来自网络游戏，用来比喻心理防线被突破，内心受到触动，成为年轻人用以表达激动心情的口头禅。

电视剧《觉醒年代》讲述中国共产党建立之初的故事，撷取历史长河中最激荡人心的片段，一百年前中国先进知识分子和热血青年的群像深入人心，陈延年、陈乔年的故事由此为不少年轻人知晓。剧中年少“叛逆”的兄弟俩，有许多年轻人的影子；和父亲之间不曾言表却血浓于水的情感，也浓缩了寻常“父子之间”的相爱相杀。

左图为陈延年像，右图为陈乔年像。

牺牲时，陈延年仅29岁，陈乔年仅26岁。两位烈士先后不幸被捕，英勇牺牲的史实经过影视艺术化传播，时代的残酷映照出理想不灭的光辉，成为与许多观众反复共情的名场面。正像编剧龙平平所说，“写这部剧，就是想让同学们知道他们、崇拜他们。不能忘记他们，要以他们为楷模，把我们国家建设好，去实现这些革命烈士的遗愿。”

许多人也感慨，《觉醒年代》播完许久，一直在刷屏。近日，中国历史研究院征集海外中共珍稀文献展，首度公开陈乔年履历表，相关话题也冲上热搜。在这份履历表中可见， “专长：没有”，“德国：路过”，“由何人供给：父亲（很少）”，又让人看到了这位革命先烈朴实而可爱的一面。

还有AI技术修复老照片，重现李大钊等革命先烈的动人笑容，也令网友“破防”。他们是革命者，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红色爆款借由更多艺术形式，新媒体传播、黑科技加持，让历史与当下的人们有了更为深刻的联结。

不管形式和语态如何创新，最重要的还是，共产党史、新中国史蕴藏的穿透历史的精神力量，拥有照亮现在，启迪未来的巨大能量。而这一能量被当下人们重新发现，被年轻人重新认识，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年的重大节点，集中被审视。“破防”就在回望沧桑巨变的历史，与年轻的革命者对话，被不忘初心和不畏牺牲的共产党人打动，与国家同呼吸共命运，观照当下年轻人的困惑和所思所想，沉浸其中的瞬间。甚至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越来越多的人一再“破防”。动听传唱百年仍青春的“青春之歌”，激发当下青年的爱国情和强国志，这共情前所未有，“时空来信”就是动情倾诉的表达一种。

最近，观看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和《伟大征程》演出时，一幕幕精彩感人瞬间，也令网友直呼“破防”。激励人心的是，神州十二号的宇航员正在与天地对话，逍遥行走太空。积贫积弱、封闭落后的中国一去不复返，一个文明进步、活力充沛、人民幸福、开放自信的中国屹立于世界东方，回望荆棘与艰辛，那一幕幕如过电影一般，令创造历史和亲历历史的中华儿女热泪眼眶，对于未来之路充满豪情壮志。

“七一勋章”获得者张桂梅把头靠在“江姐”的扮演者孙少兰肩上的一张旧照刷屏。孙少兰泪目说，“当时她悄悄地靠近我，因为我是演她最喜欢的江姐的人，她轻轻的把头放在我肩上，希望心目中的英雄离她更近，我此刻是她与英雄灵魂对话的谋介。” 张桂梅推动创建了全国第一所公办免费女子高中，建校13年来帮助上千名女孩考入大学，却身患多种疾病。“祝你像江上的白帆乘风破浪，祝你像山间青松傲雪凌霜！”回忆起青春年华，她动情地说，“江姐是我一生的榜样，我最爱唱的是《红梅赞》。”

真诚地致敬青春与理想，才能够赢得当代青年的认同。既完成一百年前社会现实的理性呈现，思想启蒙与大浪淘沙，更追求与当代观众的情感共鸣。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陈延年说，“我们要的，是一个自由的新世界，是一群幸福的新国民。”许多人用“时空回信”的方式回答先烈们的提问：今天，你感到幸福吗？“我们现在经历的和平与幸福，是百年前无数人魂牵梦萦的光明，为此，我们要谢谢你们，我们很幸福。”“我们对时间的理解，是以百年、千年为计。”对充满信仰的奋斗者来说，百年尤未老，世纪正青春。

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 张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