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下一站》,打开上海的“城市盲盒”
上海拥有全世界里程数最高的轨道交通。19条地铁线、400多个站点、上千个出口,四通八达之下,隐藏着意想不到的目的地。
地铁上,你有没有曾经很好奇,对面那个人是什么身份?他下一站会去哪里?他的人生与我的有何不同?
最近有一档城市探访节目《下一站》可能会极大满足你的这些好奇心。
“你在哪一站下车?”
“你去哪儿?去做什么?”
“你愿意带我一起去吗?”
《下一站》节目以主持人作为城市寻访人,在地铁车厢里随机采访乘客开始,寻找有趣的同路人。
《下一站》海报
每期节目由2-3次随机下车的拍摄记录组成。看似随机,节目组却“别有用心”。
地铁车门打开,跟随偶遇乘客的脚步,每一次的目的地,虽皆为地铁轻松可达,但探寻处总是“意料之外”。镜头前,也许是可阅读的建筑、可漫步的街区,是意想不到的大师,或者一个有故事的普通市民。
上海节目要有“上海咪道”
其实《下一站》8月2日起每周一22:50登陆东方卫视前,已经在上海新闻综合频道播出了半年多。它最大的看点就是“意外”和“未知”,不管是目的地还是人,常常能带来惊喜。
在东方卫视已经播出的《下一站》第一期节目中,主持人柏栩栩在11号地铁线遇到街头画家陆军。
陆军常搭乘地铁,在某一条马路下车,寻找合适的角度,沿街而坐,挥笔写生。将历史中的上海魅力,与发展中的上海面貌落于笔尖,让路边的老建筑,与纸上的写生画风情辉映——记录上海老建筑,这是54岁的陆军坚持了4年的人生理想。
“上海永不拓宽的64条马路(一类历史风貌保护街道),我已经画了百分之七八十了。”
陆军的画,思南公馆
坐在马路边,原来也是一种探访城市的视角,并且一样可以遇到不同的人。
在整个街头写生的过程中,和陆军主动攀谈的路人不下十位。聊天中既有对艺术的专业探讨,也有对建筑背后历史的八卦,借由路人之口,告诉你那些房子的故事、人的故事、马路的故事……
“美食节目,网红打卡节目其实频道以前都做过,但我们还是觉得缺乏一档纪实的、能够深入到城市毛细血管来讲述上海人自己的这样一个节目。”上海广播电视台融媒体中心副主任蔡理谈到制作初衷时如是说。
从选材的角度,蔡理经常对编导们强调,“《下一站》就两个核心标准,一是带领大家去一个没想到过的地方,二是地方可能普通,没有网红属性,但在这个地方遇见的人让观众对这个地方产生了不一样的兴趣。”
“遇见陌生人”这种模式并不陌生,比如日本老牌纪实节目《我可以跟你回家吗》,但《下一站》好奇的是一座城市的风土,走出了独特的“上海咪道”。
万年排队的大肠面店门口
比如,跟随一个上班族中午坐五站地铁来到一家网红大肠面餐厅,望着排队半个小时的长队,看他如何不排队而吃到垂涎美味。
原来他带主持人来到大肠面隔壁的店铺,和店主混熟了的他,坐在人家店里点了外卖,吃到了热腾腾的网红大肠面。看得人不得不由衷感叹,每个生活在上海的普通人,应该都有自己的一本独家城市漫游(翘班划水)指南吧!
连上海人都不一定知道的潮流生活
作为一档周播节目,《下一站》背后仅仅是5个人的团队,团队后期经常都是与海量素材日夜搏斗。
上海广播电视台融媒体中心独立制作人倪奕觉得,虽然制作过程辛苦,但团队也乐在其中,编导们虽然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有很多地方也是“意料之外”,探寻就好比打开盲盒。
地铁上遇到的外卖员还是一位脱口秀演员
她介绍说,目前选题里集中比较多的是上海当下老百姓的“潮流新生活”,比如“共享自习室”,是随着时代的发展新兴出来的;还有一部分内容是“宝藏街区”,上海马路特别多,每一条都有自己的气质和背后的故事。
但在节目开创之初,倪奕表示还有点担心的。现代人普遍比较注重隐私,街头的搭讪会不会受到冷遇?后来在实践过程中,发现上海老百姓的热情超乎团队的想象。
“他们挺愿意参与和回答的,这也从另一个侧面体现出上海城市的多样性和它的包容度。”倪奕进一步解释说:“从共享厨房、自习室,到开放麦,只有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在这所城市才会萌生滋生出来。”
“上海有很多工人新村和老城区,虽然通过政府改造条件好了许多,但居住面积还是局促,小区里的共享厨房萌生出来以后,就满足了老百姓这方面的一个需求。另外以前大家门一关,邻里关系也比较陌生,共享厨房也增进了邻里关系。”
在这个节目里,主持人曾经跟随一对母子进入一家共享自习室,发现周末这里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十点,竟然座无虚席。在繁华南京路上,很难想象有一个这样安静的所在,人们来到这里努力学习。
共享自习室
意想不到的潮流体验+本土文化,《下一站》带给观众的就是最新鲜碰撞的探寻体验。
“我竟想不到女装店里居然坐着三个摩托车粉丝……”
“现在越来越多的人一个人吃东西了。”
“我打了四年高尔夫,竟不知道这样的老社区里会有高尔夫练习场!”
轻松加愉快之余,让人感叹上海这座城市的丰富性和最大程度的包容性,真的不是在喊口号。
主持人在女装店里遇到三个摩托车发烧友。
谈到节目中最打动人心的人物,制作人倪奕反复提及一位老木匠,那是在凤阳路扫街时碰到的一位老人。“他50岁的时候就下岗了,50岁开始学画画,学钢琴,55岁学盆栽,通过了解他的人生,你会发现,人生原来一切都不晚,他现在在汾阳路上还开了一家自己的琴行。”
主持人也是节目的亮点之一。没有选择具有网红颜值的年轻主持人,三位主持人基本上是平均年龄四十来岁的中年主人,他们会把自己的人生阅历放入其中,提问更像是在感同身受的交流,而不是生硬的带节奏。但用中年主持人在节目刚开始还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
探寻人译男
上海广播电视台融媒体中心副主任蔡理对记者说,“节目就是需要有上海本土化的、有一定生活阅历的主持人,当他的眼光都觉得这个不太一样,他的发现才是一些新的发现。很多的人物访谈,也是需要有一定人生阅历和在上海这座城市有一定积淀的人,才能够平等的与对方交流。”
挖出上海文化背后真正的城市肌理
《下一站》的质感特别像早年《正大综艺》的外景环节,主持人随时随地出发,去哪儿看似都是脑袋一拍,到了目的地可能临时被邀请参加一场音乐会,再着急忙慌去服装店定做一身晚礼服。
有一次,节目编导地铁上遇到一位街道杂志的编辑,于是跟着这位编辑回去开会。这条街道就是上海的新华路,这本杂志是居民自发搞的刊物,杂志做得很好,有很多街道里的人物故事,很多街道里有意思的小店,迭代更新的历史传承。
通过这个杂志,编导把新华街道这个街区里面有意思的人和地方给挖掘出来了,包括发现了一个日本设计师,他隐居在新华街区里面,他不使用任何电子产品,自己纺布,自己做瓷器。
年初,在上海东北角的鞍山新村,节目组跟随一位大学生来到了NICE2035未来生活原型街。在小区的洗衣房里偶遇了一位老外,交谈之下才发现,他竟然是艺术设计界赫赫有名的孟菲斯流派创始人之一安多·西比克(Aldo Cibic)。
更为神奇的是,他竟然就住在小区一个34平米的老公房里。“老破小”经过他的改造,登上了意大利最知名的设计杂志。
节目组跟着安多回了家
这个街区确实卧虎藏龙,能快速组装的新冠病原检测站在这这里研发成功;超豪华跑车品牌入驻老公房,开了中国第一家展厅。
Aldo Cibic告诉主持人译男,他的家不用大,功能也很简单,因为整个社区满足了他所有的需求,在这里传统与现代、设计与生活融合得非常好。
正是通过人与人的串联,才把整个街区有意思的故事串联起来了。
但蔡理表示,如果地方有网红性质,比如武康大楼,但没有特别的点能够吸引编导和主持人去探访,也不会刻意去展现。“我们现在还没有拍过武康大楼,希望有一天能够找到有意思的点。”
陆军的画,武康大楼
通过上星播出,蔡理希望节目也可以让全国的观众能够了解当下的上海,能够深入了解这个城市,“用我们宋台(宋炯明)的话说,要能够挖出上海文化背后真正的城市肌理。”
在上海,发现更多可能
这个节目带观众探寻了许多小角落,也被观众找上门,意外考证出不少城市历史的有趣巧合和细节。
编导周昱向记者介绍说,《下一站》有一期节目播出后,古建筑专家邢伟英托人联系到主持人柏栩栩,她说她也是莫厘王氏后人,但因为是家族女辈所以没有家谱的信息,希望联系节目中的王老先生。
“第二件巧合的事是合众图书馆。我们在和上海图书馆沟通的时候,上图表示近期要修缮合众图书馆,但是查不到原始图纸。很巧我们之前拍哥伦比亚圈那期节目的时候,认识的建筑师有跟我讲起过他的前同事童明建筑师和当年合众图书馆的设计方华盖建筑事务所很有渊源,我就去问了童老师那边,没有想到他真的有原始图纸。”
东南大学建筑学院童明教授,将自己手中的两张1940年合众图书馆原始建筑图纸,亲自送到了合众旧址,送给了上海图书馆历史文献中心。
合众图书馆旧址
这期播完以后,上海图书馆还特地通过静安区文旅局联系节目组,希望请童明老师参与合众图书馆的修缮项目。
随着节目不断播出,节目中产生了越来越多的奇妙缘分。走入《下一站》,的确很像开启“城市盲盒”,节目组希望接下来以后可以做一些城市漫步的线下活动,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
“我自己拍哥伦比亚圈这一期的时候,发现从茑屋书店然后走番禺路到新华路,正好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哥伦比亚圈漫步路线(ColumbiaCircle,俗称‘外国弄堂’,新华路部分住宅区),茑屋正好是哥伦比亚圈的第一幢建筑,旁边孙科别墅正好可以买到哥伦比亚圈月份牌,然后可以根据月份牌打卡每一幢建筑,都在步行可达的范围,从邬达克旧居一直到外国弄堂,其中还有英国著名作家巴拉德的旧居。播出后也是确实变成了一条打卡线路,有城市漫步爱好者去走的。”编导周昱对记者说。
《下一站》编导打卡图
“城市必须不再像墨迹、油渍那样蔓延,一旦发展,他们要像花儿那样呈星状开放,在金色的光芒间交替着绿叶。”帕特里克·格迪斯在《进化中的城市》写道。
如美国电影《阿甘正传》里的那根白色羽毛,《下一站》以一个更加微观的轻视角,串联起城市中丰富生动的“城市表情”。“开放、创新、包容”是上海城市品格,上海城市软实力则真正体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体现在千千万万的城市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