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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丨延河有约:如何看待文学格局的大小

2021-09-25

本期嘉宾:

皇 泯 杨志学 徐 可 王涘海

彭惊宇 杨则纬 宋宁刚 敬 笃

余厚洪

格局的大小决定一个人的未来,格局的大小同样决定一个作家的作品厚度与高度。格局大的人,站得高看得远,能掌控当前的局势和未来的走向;格局小的人,只追求眼前利益,对事物的认知仅限于浅层次,而无法洞察深远。

文学格局首先取决于健康而积极的心态。能写多少,能走多远,很大程度上都决定了一个作家写作的命运。犹如井底之蛙,根本不知道大海有多辽阔。在狭小的天地间,我们的思维、胆识、胸襟及得到的最终结果,永远都是有限的。文学格局是可以发生相应变化的,它与我们所处的时间、环境等等有关,做一个“胸中有丘壑”的人,未尝不可?

作家的使命是不忘初心,勇于担当,有大格局的作家始终把家国情怀装在心中,面对新的挑战、新的课题,能抛开名利,甘于寂寞,让自己的格局反映在文学作品中。本期“延河有约”就“如何看待文学格局的大小”这个话题,我们听听来自八位专家学者的不同声音。

——王琪

如何看待文学格局的大小

皇泯

围绕“如何看待文学格局的大小” 这个话题,我仅就散文诗谈一点片面的想法。早在新世纪前后关于散文诗文体纷争时,我就有一个浅见。

散文诗稚嫩天真,自由随意,以最原始的语言呈现心灵的颤栗,如挣脱缰绳的烈马,放荡艺术的野性,寻求边缘文体的渗入,力图自身文本的突围。这便是散文诗艺术无拘无束,信马由缰,充满活力和希望之所在。散文诗,穿着散文的外衣,蕴藏的是诗的灵与肉。如果说散文诗滴着的是散文的泪,更多的则是淌着诗的血。散文诗本身就是诗的延伸,其立足点是诗,其本质是诗。散文诗为自由而生,打破了上千年来诗歌平平仄仄的外部框架,以行云流水般的内在韵律,以精美而隽永的语言,架起了诗人内心世界和外部世界的桥梁。我以为,在所有的文体中,还没有哪一种文体能比散文诗更自由更随心所欲地表现当代人的生活、抒发当代人的情感、展示当代人的心灵。这是散文诗艺术的魅力,这也是当代散文诗人的魔方。

这是在文体格局中关于散文诗的说道,同时,也可以兼及文学格局。散文诗格局的大小,关键在于散文诗人,要有民族的大胸襟,艺术的大手笔,才能有散文诗的大格局。在这里,我不是说不能有个人的小情感,更不是说不能有个性的小笔触。一个人是一个时代一个民族之大海的一滴水,每一个人的文学无不溶入其所处时代的洪流和民族的血脉。无论文体的大格局,还是文学的大格局,汇入泉水溪流的点点滴滴,才有大江大河的气势磅礴,有容乃大。

皇泯本名冯明德。中国作协会员,国家一级作家。全国五一劳动奖章、中国出版政府奖优秀编辑奖获得者,首批全国新闻出版行业领军人才。出版有散文诗集、诗集、专题片8部,获中国散文诗90年“中国当代优秀散文诗作品集奖”等奖项。

杨志学

我最早接触“格局”一词并融入记忆之中的,是中学时代语文课本中鲁迅小说《孔乙己》的开篇所写:“鲁镇的酒店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当街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台,柜里面预备着热水,可以随时温酒。”这里,“格局”的意思是样式、形式、格式。《孔乙己》开篇就点明了鲁镇酒店的格局是有着自己独特的式样和面貌的。其实“式样”只是“格局”的内涵之一。我们翻看上海辞书出版社的《辞海》中对“格局”的解释,非常简洁,就两点:一指“式样”,二指“规模”。我们现在要谈“文学格局的大小”,这里的“格局”的含义显然侧重于第二点即“规模”之意。因为“规模”可以谈大小,而“式样”则往往着眼于事物形式上的特点,比如是否别致、有无与众不同之处等。

除了以上“式样”、“规模”两点,结合作家的文学创造,我个人认为,“格局”还应该包含第三重意思,这便是胸怀、境界、精神、气度。这可以看作是从“格局”的第二层含义即“规模”的基础上引申出来的又一内涵。

考察了“格局”在内涵上的多义性之后,我们再看文学格局,自然便多了理解的角度。以“格局”来衡量一个作家的文学成就,确实是一把很好的判断的标尺。比如,谈到鲁迅的文学格局,我们从“格局”的三重内涵上,都可以看出鲁迅的重要和伟大。从“式样”的角度,我们看到了鲁迅在文学形式上的开创性和独一无二性;从“规模”的角度,我们看到了鲁迅文学创作的博大与丰富;从“境界”的角度,我们看到鲁迅的精神高度和思想深度更是无人能及。我们把与鲁迅同时代的作家拿来做个比较,可以看得更清楚。

另外,我还想补充一点。我觉得,格局有时候又和格调、风格联系在一起。我想起古代诗人中的一些群体。有的慷慨多气,笔卷时代风云,如“三曹”、建安七子;有的啸傲山林,诗酒人生,如竹林七贤;有的状边塞之雄奇,显高远之志和苍凉之美,如唐边塞诗派;有的写自然之清幽,显趣味之雅和境界之美,如唐山水诗派。这些不同的文学趣味和诗歌风尚,也显示着不同的文学格局,其格局的大小也自然是有差别的。

杨志学笔名杨墅。中国作家出版集团文学与出版管理部主任、编审。文学博士。中国作协会员。著有《诗歌:研究与品鉴》《诗歌传播研究》《在祖国大地上浪漫地行走》等多部。主编诗集《朗诵中国》《中国年度优秀诗歌》等20多部。诗歌作品获《上海文学》奖等奖项。

徐可

记得上初中的时候,第一次读到唐代诗人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我的心像被突然飞来的子弹击穿一样,剧烈疼痛:“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这首诗语言平实,明白如话,却具有击穿人心的力量,历代传诵不衰。这股力量,来自它苍劲奔放的语言,所营造的雄浑开阔的意境。虽然只有短短四句,但明朗刚健,气势磅礡,悲壮苍凉,震古烁今,直抵人心。

谈论文学格局,我就想起这首诗。本是一首慨叹生不逢时、怀才不遇之作,但我们没有读到一点怨天尤人、牢骚满腹,反而却感受到一股慷慨激昂、催人奋发的力量,因为诗人的格局大,诗歌的格局也大,诗人心心念念的不是个人的得失,而是报国无门的悲愤。所以古人评价这首诗是“胸中自有万古,眼底更无一人。”由此也联想到:我们在文学创作中,应该有怎样的格局?如何评判文学格局的大与小?在写作中,有人片面追求大题材、大叙事、大体量,以为惟有如此才能有大格局。这是一种偏颇的认识。其实,格局无关乎作品体裁,无关乎作品题材,无关乎作品体量。作家迟子建打过一个比方:“对写作者来说,不要妄想着做大富豪,做个小店主,其文学疆域一样辽阔。也就是说,文学格局的大小,绝不以店的规模来论断。”这是经验之谈。

那么,格局大小,取决于什么?我想,主要应该取决于思想的深度、胸怀的宽度、境界的高度,取决于人格的高尚、精神的高贵、视野的高远。思想深邃,胸襟开阔,人格高尚,意旨高远,小题材小作品一样可以写出大格局,正所谓“螺蛳壳里做道场”是也。宋人罗大经在《鹤林玉露》中说,李白、杜甫之所以为“诗人之冠冕者,胸襟阔大故也。”又说:“韩退之识见高迈。”说的就是他们视野开阔、境界高远、见识卓越。

古人说:“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所以说到底,为文先为人。作品格局大,首先作家自己的格局要大。要努力提高自己的修养,涵养自己的精神,提升自己的品格。优秀的作家,必须能够“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做到“揽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

徐可文学硕士、哲学博士。中国作协会员,编审,鲁迅文学院常务副院长。著译有《仁者启功》《背着故乡去远行》《三更有梦书当枕》《写在文学边上》《汤姆·索亚历险记》《六个恐怖的故事》等。曾获中国新闻奖、中国报人散文奖、丰子恺中外散文奖、百花文学奖等。

王涘海

先从廉颇蔺相如的故事说起。蔺相如原为宦者令缪贤的舍人。后因完璧归赵、渑池斥秦等事件,被赵王拜为上卿,官居廉颇之上。廉颇居功自恃,不服相如,耻居其下,并扬言“我见相如,必辱之”。蔺相如为保持将相和睦,不使外敌有隙可乘,始终回避忍让。蔺相如的门客都看不下去了,集体请辞,蔺相如这才道出实情:吾所以为此者,以先国家之急而后私仇也。

这其实讲的就是格局问题。蔺相如、廉颇的差距就是格局的差距。曾国藩说:“谋大事者,首重格局。”正因为蔺相如有以国为大的格局,才避免了“两虎共斗,势不俱生”的悲剧,让廉颇“负荆请罪”,留下美名和“将相和”的千古佳话。

对于写作者来说,格局同样重要。写作者的格局就是他的抱负和理想,是他的思想境界,是他对文学的认知和态度。写作者格局的大小最终决定他写作的成败,格局大小也是评判一部作品行之久远与否的关捩。

格局在现代汉语词典中的解释是:结构和格式。每个写作者心中有一个结构和格式。而这个结构和格式,往往体现了他的站位高低、眼光远近。《百年孤独》以小镇的兴衰看拉丁美洲一个世纪的风云变幻;《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不是俗套的滥爱,而是人生命运与价值的关注,是关乎灵与肉的拷问;《浮士德》让我们看到了欧洲自文艺复兴以来三百年的思想和文化的发展;《狂人日记》是彻底的反封建的“宣言”。文学的江河流淌数千年,那些掀起巨浪带来汹涌潮流的总是那些生活鲜活、有着深邃的思想、对人类的不幸有着最真的怜悯的作品,总是那些站在历史和时代的高度,揭示真相与本质的作品。

格局大小也与写作者的胸襟气度有关。小格局的写作者有一点成绩就嘚瑟,就以为老子天下第一,鼻孔朝天。别人向他请教,只见其高傲的鼻毛和浓密的胡须。或者是看到身边的同道取得成绩,便竭尽打压诽谤之能事,用放大镜找缺点,风雨夹击,攻其一点,不计其余。写作者这样小格局,其作品肯定也会受到囿固。

写作者的格局里隐藏了他读过的书、走过的路、爱过的人。那些热爱生活,对人民和家国有着最真挚伟大的爱的写作者,往往在文学的天地里会抢占先机。坐卧云起处,心容大江河。我手写我口,我手写我心。你心里只有花草,只有自己,那你笔下只有花草,只有自己;你心里装有天下,装有人民,那下笔便是天下,便是人民。

王涘海中国作协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文学创作一级,《湘江文艺》《文艺论坛》执行主编,湖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湖南省文联文艺创作与研究中心主任。出版专著《穿越文字的迷雾》。

彭惊宇

1936年,病中的鲁迅先生在《这也是生活》一文中写道:“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他还在《无题》那首诗里,写出“心事浩茫连广宇,于无声处听惊雷”的名句。这就是鲁迅先生的人生自叙状,也是其文学大格局。

我们当前从事新诗写作的诗人,很多喜欢在“细、小、低、俗、浅、碎”上兜圈子,摸排、投掷和把玩生活、思想与艺术的苍白“骰子”、“麻将”,还美其名曰“日常性写作”。格局和境界问题,已成为新诗写作的当务之急。如果没有博大的胸怀与辽阔的情思,没有为人类、为祖国、为民族热血陡涌的时刻和慷慨献身的精神,没有为地球这颗母星忧心如焚的思索、杜鹃啼血般的呼号和精卫填海拯救的意志等等,你就不可能构建出诗歌的宏伟大厦或顶尖金字塔。

我们的当代诗人尤其缺乏“宇宙天眼”这个大格局,少有人注意这根“天线”。我们知道,旅行者一号在飞出太阳系之前,曾经从太空60亿公里外回望地球,地球只呈现0.12像素的暗淡蓝点——这就是我们生生不息的地球家园。我们每一位诗人都应该有如此“心事浩茫连广宇”的悲悯情怀,深刻揭示当今人类社会的种种巨大危机,反观人类、地球无比脆弱的存在处境,警醒世人,更加珍惜和维护人类文明与世界和平。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福祉,就是诗神的福祉。

彭惊宇中国作协会员。《绿风》诗刊社长、主编。曾进修并结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鲁迅文学院第五届高研班。出版诗集《苍蓝的太阳》《最高的星辰》《西域诗草》,文学评论集《北国诗品》等。曾获新疆天山文艺奖、第三届昌耀诗歌奖、2018年度十佳华语诗人。

杨则纬

“因为诸神从上天赐给我们火种的时候

同时也赐给我们痛苦

因此痛苦永存

我是大地的儿子,我拥有爱,同时我也拥有痛苦”

不知道为什么,说到“文学的格局”,我的脑海里首先出现的是这段荷尔德林的《故乡》。从我开始发表小说起,已经有十三年了,从前我从未思考过这样的问题,拿起笔想要表达,完全是因为自己抑制不住内心光怪陆离的那个世界。我也很喜欢诗歌,海子对于荷尔德林的评论说过这样的话:诗歌是一场烈火,而不是修辞练习。当时给了我很大的震撼,想象自己开始写小说,我所表达的爱与恨、生命与向往,这些都是围绕着“自我”,而也有很多的作品,它们的热爱和憧憬,都是直接且赤裸裸的表现,从“热爱自我”变为了“热爱”。

后来我想,这个去掉了“自我”的过程,可能是文学格局的升华。

也有很多人提到文学的格局,尤其是小说的格局时,会有这样的认识:认为小说写的是人物。那么这个“人物”本身的格局就决定了这篇小说的格局。主人公只要志向远大、心存高远,那么这个小说表现的格局也就高。

很多东西并不是“宏伟”就是“大”,“ 微弱”就是“小”,格局也许就是一种内在逻辑的外在表现,所以对于文学来说,很多“小人物”、“ 小题材”却可以以小见大,通过塑造“少数人”的性格、经历以及悲欢离合,展现出来的却是人类共同的命运,带给读者的也是更为广阔和深远的思考。

文学带给我们的是一种想要抓住的温柔、想要摆脱的孤独、想要守住的美好、想要丢下的疼痛……想要靠近又想要扯断的一种幻灭感。

小林一茶说:

我知这世界,本如露水般短暂。

然而,

然而。

杨则纬1986年12月出生,西安建筑科技大学文学院教师。中国作协会员。已出版七部长篇小说,多篇作品被《小说选刊》《小说月报》转载。其中小说《花里》被《民族文学》翻译为五种少数民族语言发表。荣获第二届柳青文学奖新人奖、第五届中国作家剑门关奖、《红豆》年度优秀小说奖、第三届陕西青年文学奖、第十五届陕西青年五四奖章。

宋宁刚

曾经听过一堂课,是一位文学教授给研究生们上的。大约是讲文学批评方法,那堂课讲的,是文学作品中体现的社会面貌。于是这位年近六旬的教授讲起路遥的《人生》,主人公高加林和刘巧珍的恋爱和分离,讲那个时代的社会环境与背景。围坐一圈的,大都是“90后”学生,以女生居多的博士研究生。我注意到这些学生在面对如此话题时的茫然,甚至漠然。我暗忖,这或许不仅是教学方法的问题,更是代沟,以及一个人的视野和世界观的体现。

上述课程,并非不能讲1980年代的中国社会状况,问题是,这样的话题虽然带着这位教授年轻时的经历,甚至也贯穿了他此后几十年的选择和思考,但是这样的城乡关系却不见得也是“九零后”的年轻学子经历的,他们也很难有同感,更不用说关心。

当然,作为未来的文学研究者和学者,可以期待他们有广阔的视野和超出自己时代的同理心,但是,老师是不是也应该反省一下自身的教学,乃至自身的视野和观念呢?比如,完全可以从距离学生更近的有关“蜗居”“蚁族”“X漂”等社会现象的文学作品引入分析,再逐渐将视野拉开,既可以回溯到《人生》《创业史》,也可以旁涉到整个世界文学,如《雾都孤儿》《巴黎的忧郁》《挪威的森林》……

重申一下:我不认为这是教学方法问题,而是视野和个人格局问题。一代人有一代人之文学,一代人有一代人需要面对的问题。不同时代的写作者,面对着不同的社会现实,他们或主动或被动地投身于这样的现实,也会有不同的体会和反应。虽然不同年龄的人生活在同样的天空下,但是他们看到的天空很可能并不一样。这其中,有身份、眼光的不同,也有各自储存、乃至精神气节的不同。有品质的阅读会激发、开阔我们的视野与格局,或许还会提升个体的境界。而一个人的“现实感”,又会使阅读的感受充实或尖锐起来。它们的融合,成为写作者不可或缺的营养。

宋宁刚南京大学哲学博士,西安财经大学文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出版有诗集、诗论集、随笔集等十余部。

敬笃

从哲学意义上而言,“格局”一词是世界观的另一种描述形式,而文学作品本身也是作家世界观的集中展现。而古人常讲,“文品见人品”恰恰也证明了文学作品与作家之间的关系。那么,我们权且将二者统归一体,来探索一下作家的格局问题。作家的格局是一个概括性概念,它不仅仅是大小的问题,更多地应关涉到作家认知世界的广度和密度,所以著名作家纳博科夫在《优秀读者与优秀作家》一文中曾断言,“我们可以从三个方面来看待一个作家:他是讲故事的人、教育家和魔法师。一个大作家集三者于一身,但魔法师是其中最重要的因素,他之所以成为大作家,得力于此。”这是对作家格局提出的一个极高的标准,在这个标准之下,再去谈文学作品中的格局,似乎就显得有价值了。优秀作家创作出兼具魔法、故事、教育这三种意义的作品,才称得上具有神妙魅力、大境界、大格局的文章。

那么,什么样的文学作品值得讨论“格局”问题?所有的文学作品?还是真正的文学作品抑或者经典作品?倘使没有任何区分,我们就堂而皇之地谈论文学中的“格局”,就显得有些太过草率了。著名诗人西川说,“这个时代真正的艺术家就应该是大格局,不仅限于个人情怀,而是应该关乎国家和命运。”他提到了“真正的艺术家”的格局问题,恰好对应“真正的作品”所应具备的格局意识。结合纳博科夫与西川的观点,我认为中国当代作家如果能够做到以下三点:一是具有大境界、大视野;二是具有精神上的高贵,主旨鲜明;三是立志高远、大胸怀、打破局限性。那么他们创作出来的文学一定是真正意义上的文学作品,这类作品便可称得上“有格局”的文章,是值得我们去讨论的文学作品。

敬笃八十年代出生,河南永城人,高校任教,云南大学博士在读。作品散见于《诗探索》(理论版)《文学报》《草原》《山东文学》《星星》《扬子江》等报刊。参加第三届星星全国青年散文诗人笔会,出版诗集《凋谢的孤独》《全世界都陪我醒着》。

余厚洪

诚如一个人的格局决定着人生的长宽高,文学格局的大小决定着作品的层次与能量。

文学之格局,首先缘于立意,立意大,则格局大。回望秦汉,时为社会转型与文化整合的双重叠加,尤其是对先秦时期萌芽、生发、成长起来的诸文学要素的广为吸纳、合理调适,进而深度组合、交融发展,自然形成了与国家治理体系相适应的文学大格局。

“凡一代有一代之文学”,在不同的社会发展阶段,文学格局亦呈现出不同的时代特征。“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文学格局在新文化体系的建构中获得了崭新的发展。抗战时期,解放战争时期,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其文学格局成为现代社会、多民族国家和社会主义文化的建构力量。新时期以来,多元文学格局逐渐生成,也许在不久之后,一个空前丰富而阔达的文学格局会应运而生。

当然,文学格局的大小,是通过作品本身的文学内容来彰显的。若说文学格局乃内在气质,则文学内容属外在样貌,两者相得益彰。前些年,网络文学大多以玄幻、戏说等样态出现,以鸡毛蒜皮、鸡零狗碎之事居多,甚或掺杂些低俗、庸俗、无聊、无趣之事,格局自然不大。近年来,现实主义与网络文学渐渐沾上了深层次的关系,诸如抗疫与医疗主题,满满的正能量,便是一个很好的明证,或许正是有格局,在同类作品中自然达到了较高的文学水准。

其实,不管是透过文字探访作家的心灵世界,还是审视作品背后实存的现实世界,文学格局都是最重要的“砝码”,以此为标准,才能更好地解读文学文本所蕴含的思想、内涵与价值。

余厚洪博士,副教授,现供职于丽水学院。中国少数民族文学学会会员,浙江省文学学会理事。曾在报刊和网络发表作品多篇。

(选自《延河》下半月刊2021年8期)


责任编辑:郭旭晖 龚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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