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5丨一百万件看不见的工作的总和
看！世界真辽阔
詹姆斯·里班克斯（James Rebanks），英格兰北部湖区放牧人，他的家族在当地的自有农场已有600余年历史。他将自己的放牧生活纪录在《放牧人生--湖区故事》这本书里。相比这片牧场的历史。里班克斯的讲述只占了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尽管他的故事历经祖父、父亲和他三代人。
《放牧人生》中展示的勇气，与这几句话暗合。放牧看上去很简单，春天里羊羔出生，夏天把羊放到山上；秋季到市集上补满新羊群；冬天照顾羊群安然过冬…....祖祖辈辈，湖区放牧，一晃几百年。詹姆斯·里班克斯抓到了导致一晃数百年的精彩之处----春夏秋冬。每一个季节在该来的时候都会到来，在每一个季节里，牧羊人都知道要做些什么，忙些什么。“造就湖区的是牧羊人一百万件看不见的工作的总和。”生生不息，周而复始。但是里班克斯在这种循环往复式的生活中加入了一种变化，这种变化极其缓慢，却在无声无息地改变着湖区的放牧生活。这也是里班克斯将自己和他的父亲、祖父放在这个漫长故事中的原因。生活的变化，直接影响到的是人。正如里班克斯自己讲的那样：
“这是我的家庭故事，但我们一家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我们只是成百上千个这样的家庭中的一个，这只是无数相似故事中的一个，只是来自一种视角。我希望这本书能让其他人看到我们都在干些什么，在今天的日子里能对我们有更多的尊重。我不愿失去家庭牧场多彩多姿的劳作，正是这些劳作塑造了这片土地，我想其他人也不愿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们要坚定步伐继续前行。”
要感受到里班克斯所指的那种“坚定步伐”，需要在《放牧人生》中仔细浏览对于细节的展示，人与土地之间的长久及古老的联系，正是由人从繁琐和卑微的劳作产生，知道每一个季节里的风云变化，知道每一种草从土地滋生出来的时机，知道每一只牧羊犬的性格和喜好，知道每一群羊在不同的时间里会发生什么事，知道一只羊的体格、毛色、牙齿、腿蹄对牧羊人意味着什么。一个合格的牧羊人对这些内容的知悉造就了他的生活，也会形成让人心安的生活智慧，也是这种心安为牧羊人提供了天地间的辽阔。当他早起走入晨光时，抬头看看天，吸几口早晨的空气，今日的生活就基本了然于心。
放牧是一种古老的生活方式，但我们不能说这种方式是陈旧。《放牧人生》中讲述的是一个有关谋生的故事，这个故事从里班克斯的祖父手上，交给他的父亲，然后又交给里班克斯，许多故事都在讲述一个人如何为了离开而努力工作，而这个故事则是讲述了一些人，他们努力工作，是为了留下来。里班克斯通过他的故事阐述了他的选择。在牧羊人的眼中，一片土地承载了他们所有的日常生活，是人、土地、天气和羊群之间的相互作用。他们的祖先一直这样生活，他们也会继续这样生活。对于土地的了如指掌是牧羊人必备的技能，这一点不仅仅发生在里班克斯的身上，也发生在其他人身上，就像“贝都因人之所以能够在撒哈拉沙漠来去自如，是因为他们对沙丘和沙岭了如指掌，哪怕它们随着时间缓慢移动，贝都因人也能推算出沙岭的数量，并能准确地指出它们的位置，知道如何到达想去的地方。”
当然里班克斯也提及了现代生活对放牧带来的影响和改变，这种具体可以在里班克斯和他祖父的之间的差别中就可以看到，他的祖父并没有接触过太多的外部世界，“他知道城市能提供什么，但同时也清楚城市会让人背井离乡，泯然众人，并被环境所摆布，而不是让人仍保有一些自由和控制力”。里班克斯也在人生某个阶段像其他青年人一样，迈向外部世界，在兜兜转转一圈之后，里班克斯认识到---“当我回顾过去，才意识到我对这一切的认识是错误的。我想这就是所谓成长，认识到自己知道的其实很少，过去曾有太多错误认知。”《放牧人生》中表现出来的平淡和安宁，可以说成是里班克斯对自己过去”曾有太多错误认知“的修订。套用中文相同意境的解释就是：三十年前，见山是山，见水是水；三十年后，见山仍是山，见水仍是水。
里班克斯的人生轨迹穿插在湖区生活的一年四季中，我相信很多人在打开这本书时只是猎奇，但随着阅读深入进去，将会获得安慰，并唤醒一些深埋在记忆中的古老传承，尽管它不陌生，但我们也只能是想象而已。想象着自己手拿着木杖，站在山崖之上，看着山腰间的羊群像白云一般飘过去。这样的一个地方，我们可能永远的离开了。里班克斯也曾离开，但现在他又回去了。
读完《放牧人生》，借助互联网我找到了里班克斯念念不忘的赫德威克羊的图片，与黏土卡通片《小羊肖恩》中的形象如出一辙。我想在这个时节里，里班克斯可能正忙着收集干草，准备着将羊群从山间高地转移到低地围栏中，在周而复始的日子里，有些生活依然照旧，和六百年前并无太差别，有些生活则一去不回，这当中剩下的就是现在日子的全部，加加减减，绵长不息。就如同梅尔·吉布森执导的电影《启示》中，曾借助主人公加古雅尔·鲍向玛雅追兵宣战那一场景，高喊了这样一段台词：
我，叫加古雅尔·鲍
我是火石天的儿子
我从小就在这里跟着我的父亲在这里打猎
以后我的儿子也会带着他的子孙在这里打猎
我是个猎人
这是我的丛林
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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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阅读都会迈向辽阔！《短书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