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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中最奢华的狂欢,“普桑和舞蹈”伦敦展出

2021-10-14

阴沉、严肃的普桑其实是个享乐主义者?这个发现令人惊喜。

英国国家美术馆近日推出展览“普桑和舞蹈”(Poussin and the Dance),讲述了普桑在罗马度过的首个十年,当时的罗马还是一座纵情声色的城市。普桑的固有印象被颠覆,欢乐和调皮、美酒和女人充满了画面,展览把他塑造成卡拉瓦乔的法国表亲,也是雷诺阿笔下舞会的先驱。

展览现场,巨大的博尔盖塞花瓶和两件普桑的“胜利”,突出其作品考古学的意味。

尼古拉·普桑(Nicolas Poussin,1594-1665)让我感到敬畏,这位17世纪法国艺术家,大半生在罗马度过,他是如此的严肃,以至让人觉得自己永远都不够成熟、无法理解他。他庄严地描绘《七圣礼》、他《自画像》中严厉的凝视让人融化。

普桑,《自画像》,1650年 ,卢浮宫藏(非展品)

能发现真正普桑的人并不多,英国作家安东尼·鲍威尔(Anthony Powell)的系列小说《时光之舞》(A Dance to the Music of Time),与普桑作品同名,为世人了解普桑提供了一种新角度。

如今,英国国家美术馆试图破解普桑艺术中的密码,新展《普桑和舞蹈》展现了一位热情、人性化、对古代历史重视的普桑,并通过普桑在罗马生活的前10年为题材,表达他对罗马享乐主义的关注。

1620年代,这位来自诺曼底的天真青年来到罗马,在这座竞争激烈的城市,周旋于画家、模特、性工作者和热爱艺术的红衣主教们之间。一走入展览,你就会感到当时普桑的兴奋。

普桑,《酒神与阿里阿德涅》,1625-1626,西班牙普拉多博物馆藏

展览初始,一尊来自那不勒斯国家考古博物馆的盖塔花瓶,带着观众走入这座带着原始感官与古典遗迹的“永恒之城”,大理石花瓶上雕刻着仙女和女祭司,她们敲着钹、疯狂跳舞,喧嚣和飘逸,凝固在时间中。

它两侧的两幅画,年轻的普桑似乎给了花瓶上的大理石雕塑以鲜活的姿态,来自西班牙普拉多博物馆的《酒神与阿里阿德涅》(Bacchus and Ariadne,1625-1626)将他刚到罗马时的激动心情定格,画面中,身体在欢愉中骚动,画面后方一个年轻的女子正袒胸露乳地舞蹈,你能感觉到画家兴奋的神经,对于一个刚到这座城市的北方人,画家对自己的情绪尚有所遮掩,他让一个阴影落在女子的怀中,让其隐于画中。

普桑,《植物王国》,1631,德累斯顿国家博物馆藏

五年后,普桑的这些顾虑消失了,在借展自由他创办的德累斯顿国家博物馆的《植物王国》(The Realm of Flora,1631)中,能看到在花神弗洛拉的摇曳身姿下,人们沉浸在花园里放松,喷泉里流淌出晶莹的水、滋润着光滑纤细的身体,一种暧昧在感性情绪中平静地展示出来,这件作品中一种银色的光,仿佛浸透了夏天。

普桑,《酒神的狂欢》,1632-1633,英国国家美术馆藏

发现享乐主义者普桑是一个惊喜,这场展览穿越了几个世纪以来尘封的艺术偏见,揭示了他在罗马的最初十年里,尽管没有人比这位深思熟虑的法国人更能忍受它的诱惑。他辱骂于1610年去世的卡拉瓦乔,说他为了“毁灭绘画”而生。 然而,在普桑精心设计的性与酒的庆祝活动中,却让人觉得他是卡拉瓦乔的法国表亲。

然而,相比卡拉瓦乔,普桑却痴迷于绘画。 展览中很多作品借展自英国皇家收藏,从普桑使用钢笔和墨水创造出锐利而迷人的阴影设计,您可以看到从肉欲发展到令人费解的狂欢——赤裸的森林之神站在一袋酒上,酒神的追随者在孤独的喜悦中舞蹈。

普桑,《酒神的舞蹈信徒》,约1630-1635年

对普桑而言,希腊和罗马的异教古代世界是失落的桃花源。在人们还没有意识到罪恶之前,诸神和他们的信徒在没有规则或理性的情况下跳舞、喝酒……普桑就是这样直接描绘他们。他的想象力来自考古学,他是第一位以科学眼光仔细观察古代艺术的画家。展览还展出了一些雄伟的古物,他以这些古物为原型,塑造了他梦想中的舞蹈。在从巨大的博尔盖塞花瓶(Borghese Vase)到花瓶附近《潘神的胜利》中倒在地上花瓶的精确描绘,可见其中关系。

公元一世纪的博尔盖塞花瓶启发了普桑。

公元二世纪的舞者

《潘神的胜利》画面中,花瓶之所以会侧倒,是因为在红着脸的潘神邪恶的凝视下,一位坐在山羊上、露着腿的仙女,向后仰着身体投入森林之神的拥抱;诡异而闪亮的人形面具被丢弃在地上。画面另一角,一个肌肉健壮的年轻人用双臂搂住了醉酒的人,欢愉的气氛洋溢哎画面中。

普桑,《潘神的胜利》,1636

在结构精美的混乱中,眼睛从一处感性的细节被引导到另一处。展览还重建了普桑用来帮助自己完成复杂画面的小蜡像,但是除了他自己,还有谁愿意如此精心制作异教狂欢呢?

这个人就是红衣主教黎塞留(Cardinal Richelieu),这位对法国政治影响巨大的神职人员除了委托普桑画了《潘神的胜利》外,还请他画了《酒神的胜利》和《西勒诺斯的胜利》。在《酒神的胜利》中,一个女人在半人马的背上保持平衡,他们身边女性半人马带着宽容的微笑看着她的对手;在《西勒诺斯的胜利》中,一个雌雄同体的人醉倒在地,山羊腿的女森林之神和她的爱人去寻找一个更安静的地方。

普桑,《酒神的胜利》,1635-1636

普桑,《西勒诺斯的胜利》,可能是1637,英国国家美术馆藏

在视觉刺激下,展览也到了尾声。最后一件作品被宣传为亮点,但却有点令人沮丧。它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更加阴郁的普桑,之前对他罗马生活的幻想被时间和死亡唤醒。来自华莱士收藏馆《时光之舞》描绘了四个人背对着彼此围圈跳舞的场景,他们的轮回似乎是永恒的,然而这个乌托邦式的庆典却被死亡笼罩——一个孩子吹着泡泡、时间老人演奏着舞曲,这都是生命短暂的鲜明象征;再往下看,你会发现一座坟墓。

普桑,《时光之舞》,1634-1636,华莱士收藏馆藏

在罗马盛大的肉欲狂欢之后,普桑成为了一位描绘死亡的严肃画家和基督教信仰的历史学家。也许这是因为他变老了,也许一天早上,他从画室里醒来,看到周围的裸体图像,他感到羞愧。然而,这次展览证明了,他已经创造了一些艺术上最持久、最奢侈的狂欢。

注:此次展览由英国国家美术馆和洛杉矶盖蒂博物馆共同举办,展期为2021年10月9日—2022年1月2日;本文编译自英国《卫报》,原标题为《艺术上最奢华的狂欢》


责任编辑:郭旭晖 龚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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