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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天使在针尖上跳舞——徐则臣中短篇小说分享会在京举办

2021-10-20

图为徐则臣在分享会上。

10月17日下午,由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SKP RENDEZ-VOUS主办的“让天使在针尖上跳舞——徐则臣中短篇小说分享会”在SKP RENDEZ-VOUS举办,并在央视频、好书探视频号等平台同步直播。本次活动是第六届“北京十月文学月”系列活动之一,著名作家、中国作协书记处书记邱华栋,著名评论家、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张莉,青年评论家、北京大学中文系副教授丛治辰及著名作家徐则臣,围绕《青城》《跑步穿过中关村》《如果大雪封门》等作品,深入探讨徐则臣中短篇小说的写作成就与文学魅力。

徐则臣是70后首位茅盾文学奖得主,1978年生于江苏东海,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现为《人民文学》副主编。著有《耶路撒冷》《北上》《王城如海》《跑步穿过中关村》《如果大雪封门》《青云谷童话》等。曾获鲁迅文学奖、庄重文文学奖、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小说家奖、冯牧文学奖,被《南方人物周刊》评为“2015年度中国青年领袖”。长篇小说《耶路撒冷》被香港《亚洲周刊》评为“2014年度十大中文小说”,获第五届老舍文学奖、第六届香港“红楼梦奖”决审团奖等。长篇小说《北上》获第十届茅盾文学奖、中宣部第十五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2018中国好书”奖等。长篇小说《王城如海》被香港《亚洲周刊》评为“2017年度十大中文小说”、被台湾《镜周刊》评为“2017年度华文十大好书”。部分作品被翻译成英、法、德、日、西、意、俄、阿、韩、蒙等二十种语言。

近日,徐则臣推出最新中短篇小说集《青城》,并修订再版经典小说集《跑步穿过中关村》《如果大雪封门》。《青城》以三篇哀伤又清澈的爱情故事,讲述了三位女性的情感遭际。《跑步穿过中关村》展现了“北漂”这一特殊群体动荡、困窘而又不无喜剧意味的底层生活。《如果大雪封门》涵盖了作者创作的两大脉络——“北京”和“花街”,故事里从外乡来的年轻人心怀善意,有着苦中作乐的智慧,大都市的生活恍若梦境,现实却不免艰难,但他们一直生活得认真严肃,满怀理想。

漂泊,在北京

北京,作为一个重要的地域符号,同时标记在徐则臣与邱华栋的写作版图之中,但两人的写作角度却有着很大的不同。邱华栋表示,“我对北京的感受更想把它意象化,我的小说里面写实的部分不多,包括一些中篇小说,有一些现实的底色,但是我最终都把它意象化了,用诗歌的意象把它抽象出来,赋予它审美的价值。则臣的小说更有质地,他对北京的群体也好,个体生命的打量也好,更加具有一种现实主义的关怀,而且在探讨他们生存的状态、生命的状态,这是我跟则臣的巨大区别。当然我们也各美其美,我们俩都是小说家,面对同一座城市,我们在写小说的时候处理的方式却是如此不同。”

张莉则表示,时代的变化,使得两位作家在同一片土地上,生长出完全不同的文学果实,一个代表着主体性,一个代表着速度感。“邱华栋老师是少年成名,他来到北京以后所写的那些作品,实际上已经构成了北京人生活的历程。你如果了解北京青年的成长史,去读邱华栋老师的作品,完全可以勾勒出另外一种北漂的人生,但又有着北京的在地感、主体性。徐则臣老师根据在北京租房的经验,从西郊开始写起,后来又慢慢写圆明园、中关村,从那些地方看世界。他看世界的角度就是跑步穿过中关村的角度。作为新一代的小说家,他用这样的方式,书写了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速度感和地方感,中关村就是整个世界最耀眼的地方,一切都刚刚开始,一切都欣欣向荣,但同时有一种速度,就是跑步。北京西郊青年,他们进入不了我们的生活,但是又时时刻刻在我们的生活里出现。所以则臣找到一个非常好的角度切入,然后重新勾勒了属于北京西郊青年的生存,但同时也是站在他们的角度看那些高楼大厦。”

丛治辰在谈到两位作家所书写的北京时,提到了两位在另一层面上的区别——漂泊感。他说,“其实邱华栋老师不大写漂泊感,他的那种城市的晃动感跟漂泊似乎不是很有关系,但是徐则臣老师写出了那种漂泊感。”丛治辰提到在城市合租,并将合租形容为“天使在针尖上的相遇”。陌生“天使”的相遇,构成了城市写作的主题,“当我们读本雅明的时候,我们读桑德斯的时候,他们向我们讲述城市到底是什么东西。城市这么庞大,城市充满陌生人,城市跟乡村的巨大区别就是你每天遇到陌生人。而陌生人多到什么程度?我们对于遇到陌生人这件事已经麻木了。城市让不同的故事发生,让不同的人发生,同时让一个男人对女人不断地加深认识。”

“让徐则臣在刀尖上跳舞”

在谈到本次分享会的主题时,邱华栋建议,不如换个名字——让徐则臣在刀尖上跳舞,“我跟则臣经常探讨短篇小说的写作艺术。短篇小说写作相当于是一把匕首,中篇小说是一把锤子,长篇小说是一栋SKP。所以如果把短篇写好一定要锋利,一定要有一个刀尖,而则臣在当代小说家里面,在短篇小说写作艺术上,他打造了一把把锋利、尖锐、闪光、带着寒气,但实际上是一把软刀子的短篇小说。”

邱华栋认为,徐则臣在短篇小说写作方面,有着极强的控制力。这种能力,主要体现在短篇小说集《如果大雪封门》里,“这本书在题材上也非常多样,实际上他是把他写作二十多年以来最好的短篇收到这个集子里,大家可以看一下他的短篇小说写作上的特点,互相之间的那种反差、那种控制力、那种打造匕首的锋利感,这个是特别重要的。”邱华栋曾在读完这部作品后大为惊叹,“我说则臣作为当代最优秀的短篇小说家,靠这本书就成立了,我主要指的是手艺活,手感好。”

《如果大雪封门》曾获“2016年度中国好书”,作为该奖评委的张莉,对这本小说集也有着极高的评价。而关于《跑步穿过中关村》,张莉突出强调了当中的文体意识和生活意识,“如果你想看近二十年来北京生活的变动和变化,这本书里涵盖着中国最优秀的青年写作者对它的阐述。”

“徐则臣用他的小说向我们证明,在一个哪怕空无的、虚无的基础下,都可以让天使翩翩起舞,而且舞动的那么真实。”丛治辰认为,对于细节极强的把控能力,让徐则臣的小说如此真实,“徐则臣的细节那么漂亮,我读《西夏》的时候一开始就觉得匪夷所思,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但是你读着读着,情绪就进去了。我们学习小说的时候,会认为作家最厉害的本领在于,这个小说本身是虚构的,而且你明知道它是假的,但是作家的叙述让你那么有现实感。这是徐则臣非常难得的本领,如同魔法一般,一个细节,人物一下子就出来了。”

“这三个女性跟着我一起成长”

徐则臣的新作《青城》,包括《西夏》《居延》《青城》三篇小说,以三个地名,作为三个女性的名字,来书写她们互相独立、却又内在关联着的命运。就《青城》这部小说集来说,它的创作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在介绍《青城》的写作过程时,徐则臣说道:“《西夏》的写作时间大概是2003年左右,这个小说快二十年了,如果让我回头去看,挑几个让我最感动的、最有话说的,《西夏》是为数不多的小说之一。《居延》是到我个人结婚以后,我觉得对家庭、对婚姻、对女性有了更深入和更开阔的认识以后写的一个作品。这两者之间的跨度大概在八年左右,《青城》是前两年写的,时间拉得更长。”

就作家而言,不断成长,下笔也会越来越谨慎小心。马尔克斯曾说,随着时间的推移,写作慢慢变成一件苦事,“问题很简单,就是责任心越来越强了。现在我觉得,每写一个字母,都会产生更大的反响,会对更多的人产生影响。”作为一位严谨细致又富有经验的作家,徐则臣的写作被寄予更多的期待,而对于作家本人,则希望能不断突破,“写完《西夏》和《居延》以后我一直在想,我觉得还不够,对一个男性作家来说,可能关于女性的写作,尤其对女性形象的塑造,一直被很多读者既期待又诟病,他们会觉得男作家,尤其是像我这样的直男,对女性的了解不是特别深入,或者看这个人物形象的时候觉得有点什么问题。所以一个作家会跟自己较劲,也会跟读者较劲,你越觉得我哪有问题,我越希望在哪个地方用力,希望有所突破,让自己满意,也让读者满意。”

徐则臣坦言,完成《西夏》和《居延》之后,隔了很多年,因为一系列的机缘巧合——在峨眉山上想到以“青城”为名;成都周边游,临摹赵熙的字;与作家阿来相约出行看鹰等等,诸多因素糅合到一起,便有了《青城》。“写完以后,这三个姐妹,至少到目前为止,在我四十岁之前,我对女性的、婚姻的、爱情的、家庭的一些看法,差不多都在这三个作品里面体现出来了。”徐则臣说。

张莉认为,“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人和人之间最难的,就是理解,尤其是一个人要跨越自己的性别去理解他人更难。但是一位优秀的小说家,在他的未来要达到这样的高度,在更高的层面上要有社会性别意识。”在张莉看来,徐则臣的新作《青城》,达到了作为一个优秀小说家的高度,是深具社会性别意识的写作,“我自己看这三部作品的时候,一方面显示出这位作家,经过时间的淘洗,他对男女关系复杂性的理解,已经不是二元对立的思考了。他写出了今天这个时代的女性更为复杂的生存状态,一方面你能感觉到他们身上的美好、奉献,同时你也可以看到他们身上的那种非常刚性、非常有骨头的一面。因为男性书写里面关于女性通常是两种类型,一个是天使,一个是荡妇。其实在这两种类型之外,中国文学史上自古以来还有一种女性的类型,就是飞蛾扑火式的女性,她奉献,她隐忍,她像地母一样,但同时她有她的刚烈性,窦娥冤、杜丽娘死而复生,死了也要战斗到底的精神。西夏、居延和青城,她们虽然受困于某种困境,但是在细微处可以看到他们对自身命运和困境的反抗。”

丛治辰认为,《青城》中的三篇小说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它们体现了一个男性在不同阶段里面对于女性的不同认识。从未婚、刚刚结婚,直到与女性长久相伴,“比如《西夏》很神秘,很像是一个还没有真正把握住婚姻,甚至没有真正把握住爱情的人。女性对于一个男性来说,是很缥缈的或者很虚妄的产物。到了《居延》,就像张莉老师说的,特别动人的是一个女性在北京这座庞大的城市里,最后能够完全获得对于感情的自主性。这代表着男性开始跟女性一起生活了,开始对女性的主体性有了比较成熟的认识。而到了《青城》,是最后一个升华。徐则臣的小孩现在也上小学了,我相信在这个过程中他越来越深刻地体会到,生活中我们受到女性很多照顾,女性为家庭牺牲很多。那个老师的形象,真的是一个无用的男性的象征。但是青城依然愿意这么去奉献,在这个小说当中,我看到的是徐则臣作为男性对自己的某种谦虚和对女性的高度认可。”

作为一名创作成果丰硕的作家,徐则臣依然不会停下脚步,还会继续进行创作,关于北京,关于奔跑,当然,也可能关于女性。《西夏》《居延》《青城》,是独属于徐则臣的三姐妹,但她们的命运或许还没有终止,“当初,还没有《青城》时,有人建议我把《西夏》和《居延》放在一起出一个集子,我当时觉得时候不到。但是现在不放在一起,我心有不甘。这三个女性跟着我一起成长。也许再过十年、二十年,等我慢慢老了以后,我对女性有了新的认识,会再写一篇再加进来,变成四姐妹,或者五姐妹,或许会有不同年龄段的,对生活、对家庭、对婚姻、对爱情等等的不同感受。”

(中国日报北京记者站)


责任编辑:郭旭晖 龚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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