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架丨融汇南方民间经验和女性成长记忆 作家林白沉潜八年出新作《北流》
封面新闻记者 张杰 实习生 李心月
在中国当代作家群体中,林白是一个独特的存在。自从上世纪90年代以来,作家林白一直活跃在文学现场,且保持了高质量创作水准。2021年6月,林白沉潜八年的长篇新作《北流》,在《十月》杂志(双月号3-4)上发表。这是林白二十余年书写主题与世界观的总结性呈现。南方母系民间经验、女性成长记忆、知识分子对20世纪中国史的思考,都融汇在这部丰饶、磅礴的作品里。发表后以其强烈而独特的艺术风格、激荡的叙事雄心引起广泛关注。
10月20日下午,主题为“从时间中涌来”的林白长篇小说《北流》研讨会,在中国现代文学馆召开。此次作品研讨会由十月杂志社和湖北省作家协会共同举办。中国作协副主席、书记处书记李敬泽担任学术主持,陈晓明、程光炜、孟繁华、贺绍俊、陈福民、梁鸿鹰、张燕玲、王春林、张莉、何平、刘大先、黄德海、饶翔、岳雯、徐刚、丛治辰、项静、文珍、行超,湖北省作协李修文、张执浩,十月杂志陈东捷、季亚娅等24位知名评论家、作家、编辑,以及《北流》作者林白参加了此次会议,就作品的文学特质与艺术探索进行了充分解读与深入研讨。
文学评论家李敬泽:“《北流》几乎可以看作是林白所有著作”
在这部作品中,林白在结构与语言方式上颇费心思,注、疏、笺、异辞的文本结构方式打乱线性时间叙事线索,“李跃豆词典”的粤地方言、异辞的民间语汇、“植物志”的诗歌表述使得小说语言灵动而极富表现力。《北流》把叙事重点放在1990年代之前的广西本地生活中,其潜在的叙事野心包括用当代眼光重新回望传统、地方与个人经验。那条潜藏在作家精神血脉中的“北流”河,从南方葳蕤的草木丛林、从方言土语、从地方数十年现代进程的历史记忆里奔涌而至。
在李敬泽看来,某种程度上讲,“《北流》几乎可以看作是林白所有著作。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是经历了沧海桑田。这个沧海桑田不仅仅是作为故事,也不仅仅是作为叙事,而是作为一个人类的经验。如何在人类经验中,在一点一滴中,在可以像普鲁斯特那样,在回忆中保证生命的饱满。确证生命曾经存在中,这样的沧海桑田是如何发生的,如何涌动,如何贯彻于这个生命和这个世界,这其实不是一个小题,这其实一直在我们思维中没有充分意识和认识到的问题。林白给我们提出了一个很大的题目,这个题目不仅仅在于理解她的这部小说,某种程度上可能也有助于我们理解在此时此刻中国小说面对的新的可能性,现在很多小说看不出什么新的可能性,但是这部小说向我们敞开了一种新的可能性。”
北大教授陈晓明:林白写的是我们这一代人的生活
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陈晓明认为,林白写的是我们这一代人的生活,我们这一代人的生活像植物一样生长过,像植物一样扭曲过。林白说话总是仿佛有一种难度,因为她总是要找到一种表达的准确,在她的方言,在她的准确性,和这么一个公共空间中,她总是找不到她恰当发声的那么一个位置,发声的点。
在中国人民大学教授程光炜看来,这些东西其实不光是林白自己的心事,也是我们这代人的心事。这个波澜壮阔的东西确实需要用小说方式保存它。
沈阳师范大学教授孟繁华:林白首先是用小说同家乡对话
沈阳师范大学教授孟繁华发言中提到:“林白首先是用小说同家乡对话、同时代的对话,特别是同各种文学观念的对话。北流虽远,但一切并没有远去,北流一直是讲述生活中的一部分,不经意间,边地风情和日常生活扑面而来,因此这是一部整体模糊、具体真实又清晰的小说。多年来,林白就是这样极其暧昧地站在文学前沿,她说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用极端化的个人姿态曼妙又欲说还羞,有了林白,文坛便更加的生动。”
沈阳师范大学教授贺绍俊则认为,“到了《北流》,林白大大拓展了自己的精神空间,试图通过一个小世界解答大世界的问题。”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陈福民认为,“《北流》是我们当下精神质量上、写作质量上极为重要,而且品质极高的文本。”
《文艺报》总编辑梁鸿鹰则看到,“从来没有人像林白这么大规模的实验,方言化是一个方面,方言、辞典、注、疏、书信、自序、独白,她把多种元素大规模的集成引进到小说的文本当中,这个确实令我们叹为观止。”
作家、湖北省作协主席李修文说:“在林白笔下,中国文章传统仍然可以成为承载今日生活的容器,并且,跟随现代性的讲述,它们也在今日生活里呈现出了充沛的活力。”
林白:写完《北流》后猛然发现自己已到《红楼梦》里刘姥姥的年龄了
林白在研讨会上很感慨:“18年了,《十月》是我三部重要作品的首刊地。第一部,2004年秋季,你们的长篇小说专刊,《妇女闲聊录》;2012年,第五第六集正刊发的是《北去来辞》;2021年,《北流》。我写完《北流》以后猛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红楼梦》里刘姥姥的年龄了。刚刚开始动笔的时候,觉得自己是个中年作家。八年下来,再睁眼一看,不说自己是一个衰朽之年已经不太恰当了。在这样一个时间节点有这样一个盛会,我要向到会的各位致敬,向《十月》杂志致敬,向各位行完注目礼之后,在心里再鞠上一躬。讲回武汉,邓一光、李修文,他们陪我走了武汉的很多地方……那时候是春天,细雨飘扬,湖水清澈,下完雨那个土壤变得很鲜艳,那时候我就觉得从北京的幽闭生活出来了,觉得日月崭新、山湖浩荡。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节点,是我写《北流》的一个前因。最后我希望我能够一直打开。”
林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