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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星观察│三星堆的陶猪成了网红,文物爱好者为何担忧?

Image 2020-08-01

近日,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公布,从三星堆周边的联合遗址中出土了大量陶器、瓷器和石器。在这一批文物中,有一只陶猪一出土就上了微博热搜——它与《愤怒的小鸟》里的反派猪长得超像。

三星堆出土的陶猪与游戏里的小猪撞脸

几千年前的陶猪是怎么与现代人常玩的游戏挂上勾的呢?网友们忍不住纷纷留言开玩笑:“我都要开始相信‘穿越说’了。”“争取挖到一整套《愤怒的小鸟》。”

其实,这并不是文物第一次因为“萌”而引起网友关注。近年来,无论是故宫文创,还是《国家宝藏》等热门节目,它们凭借年轻化、现代化的表达方式获取了大众的共鸣。像故宫通过数字技术,让《雍正行乐图》中的雍正“活”起来,网友们直呼“萌萌哒”;还有唐三彩胡人的“千年拍灰舞”、商代晚期的大禾人面纹方鼎带来“98K电眼 ”……

“98K电眼 ”大禾人面纹方鼎

这些让文物、国宝再也不是“严肃”“古板”的代名词,而是贴上了“可爱”“萌”等标签,引发网友追逐。可是,当我们在社交媒体上评论、转发这些的时候,我们到底在喜欢什么?我们又需要警惕些什么?

在传统的认知里,“文物”“艺术”常常暗含着“知识”“专业”“高门槛”。这种需要一定的专业素养与技能的领域,实质上等同赋予专业人士话语权、让“门外人士”闭嘴的隐形压制。

但当文物与“游戏”“表情包”等娱乐事物联系在一起,在互联网这个相对自由的话语体系中,网友们对文物的调侃和为其贴上在语义中更加大众化的“萌”等标签,实则是对“知识”“严肃”的消解,以及宣扬平等对话、否定权威的狂欢。

在这种对严肃的消解中,网友们不需要在意三星堆的陶猪有何种考古价值、《雍正行乐图》有何种历史背景、唐三彩具备何种艺术鉴赏价值,大家在意的是戏谑、娱乐,甚至解构挤压精英文化时的反抗快感。

成都博物馆的汉代陶俑因跟梁天撞脸而引来关注

这种大众的狂欢中,除了体现在转发、评论、点赞之外,同时也体现在主动“再创作”中。例如给三星堆陶猪配上“人生就像愤怒的小鸟,当你失败时,总有那几只猪在笑。”“爱我你怕了吗?”等文字做成表情包和段子,将文物以更有趣味的角度解读。

这些碎片的、戏谑的二次创作内容,为普通大众接近相关领域提供了一个更简单、低门槛的途径,他们用自己的新形式,以主人翁的姿态跟文物对话,游戏般地调侃他们原本陌生的领域:“你看,我‘创作’的文物好不好玩?”

文物需要关注,但文物娱乐化也应有边界

部分网友在狂欢,但仍有一部分文物爱好者表达了他们的担忧:“本该严肃的文物是否被过度娱乐化?”一名文物爱好者在微博发文称:“博物馆吸引真正对博物馆有兴趣的人(就够了)……生活足够有趣,没必要一定要看博物馆的。”

这样的担忧不无道理。无论是对于艺术品还是文物来说,它们所代表的除了物体本身,更重要的是它们身上所蕴含的鉴赏价值、历史底蕴。而博物馆,更重要的是以博物文化浸润观众,传递其中的人文精神。

被戏说、被套上流行网络用语制作成表情包,容易使文物失去其特定历史情境所赋予它的“灵韵”。那些被“二次创作”表情包真的是“创作”吗?同样的一句网络用语,可以用在多个文物及艺术品身上,不过是工业化、流水线般娱乐产品。这些消解了历史严肃性与知识性的文物,在技术支持之下,看起来似乎丰富多彩、炫酷无比,但观众看完之后很难说有多大收获。

哲学家瓦尔特·本雅明曾在《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中表达这样一个观点,传统的艺术作品因为它相对稳定的存在形式而为人们所深入思考和鉴赏,因而让人们理解艺术品蕴含的时代背景、思想和意蕴,构成综合的审美认识和历史认识。

而那些本该引发人们对数千年前社会问题深层思考的文物与艺术作品,随着大量的伪个性化、批量化的机械复制,使得其背后所蕴含的崇高与理性变为泛化的大众娱乐。

历史文物正经威严,极容易“养在深宫人未识”,可凭借娱乐方式让其“飞入寻常百姓家”,是否真的将历史人文精神真正传播出去了?退一步是严肃,进一步是媚俗,文物娱乐化的边界究竟在哪里?这对博物馆和文物工作者来说,是一项挑战。

在社交媒体时代,赚取了流量似乎就博取了关注度,但对于肩负着向大众传播文化知识的相关单位,除了满足于“被关注”,还应该探索如何才能“留住关注”。除了让文物本身“出圈”,让其背后所包含的历史底蕴感染观众更为重要。(毛渝川)

编辑 李洁

红星新闻


责任编辑:郭旭晖 龚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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