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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言|杨苡:我觉得《呼啸山庄》比《简·爱》好

2021-03-15

本文来源:《南方人物周刊》

转自:中国老年报

◆什么事到她嘴里,都是“好玩哎”

2018年,著名翻译家杨苡正式迈入百岁老人(虚岁)的行列,但她仍饶有兴致地参与“现在”,什么事到她嘴里,都是“好玩哎”。

杨苡上世纪50年代翻译了艾米丽·勃朗特的文学名著《呼啸山庄》,小说这个译名便是由她首创。“当年翻译这本书时,窗外乒乒乓乓刮大风,我就嘴里wuthering heights、wuthering heights 念着玩儿,想到了‘呼啸山庄’这个名字。我告诉你呀,这就是种玩法,我一直觉得翻译就是好玩。现在看电视,有些词我老觉得怎么这样翻译,fans别整粉丝好不好?唉呀,好可笑!还有那个facebook,‘脸书’,这翻得多难听啊!”老人皱了皱眉,又挤出个鬼脸。

杨苡88岁时,有好友提议为其做寿,但她不同意,至今都不爱过生日。“没意思的事,你看我几个朋友,都是过生日过的,死得快。太没意思,累,而且情绪很不好,有人非要做寿,很在乎,我就不做,这也叫一种玩法。”

1999年春节凌晨,丈夫赵瑞蕻因急性心梗发作突然离世,夫妻俩就此天人永隔,已近20年。

“我们家又小又乱,有人说落脚点都没有,但有人说很cozy(舒适)。”12平方米的客厅即书房,临窗一张写字台,靠墙一把沙发,对面一整排书柜,几样家具摆下,剩下的转圜之地已不多,但女主人却将房间布置得生趣盎然,沙发上铺了整洁的红毯,排坐着一列布偶:大猩猩、猫头鹰、扎辫子的黄毛丫头……“这是我的一种玩法,我最喜欢那个睡觉的娃娃。”老人兴致勃勃道,“我也喜欢收藏猫头鹰,因为它是智慧的象征。”提及智慧,这位百岁老人聊天著文,经常引用《基督山恩仇记》里的结尾——“人类智慧全部包含在两个词当中:等候与盼望。”

◆灵感从天而降

杨苡1919年出生,原名杨静如。8岁时,杨苡进入教会学校中西女校,课程安排颇为西化,英文、国文之外,还有体操、舞蹈和戏剧演出。在女校期间,杨苡渐渐成了电影迷。也是在那个时期,杨苡看到了劳伦斯·奥利弗主演的电影《魂归离恨天》(即《呼啸山庄》)。“我第一次看这个电影是30年代,女演员梅尔·奥勃朗就这个演得最好!”

1943年,杨苡读到了小说原著,立刻被深深吸引,自那时萌发了翻译这部名著的念头。“当时都流行读《简·爱》,但我看完就觉得,这个爱情可以超越阶级、社会,可以超越生死,什么都可以,而且可以爱一辈子,那就是永恒的,我觉得比《简·爱》好。”

但真正开始翻译却是十年后的事了。梁实秋也曾译过这部小说,并把它定名为《咆哮山庄》,“梁实秋英文水平超一流,两三个月就翻完了,但我总觉得书名不是很妥,谁愿意用‘咆哮’二字来称呼自己的住宅呢?”

“我那时也住个破房子,厕所什么都是坏的,楼下有个大院子,那时正好拿了笔稿费,两百块钱,我就瞎搞,建设起来,种了点树。每晚坐在那儿,外头刮大风,对面山上像闹鬼一样,尤其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家,有点瘆人。那晚风雨飘摇,一阵大风呼啸而过,雨点打在玻璃窗上,宛若凯瑟琳的哭泣,觉得自己正住在约克郡旷野的那所古宅子里,不自觉地念着wuthering heights,灵感从天而降!”那晚,杨苡兴奋地写下“呼啸山庄”四个大字。

◆她的译本被许多读者视为经典

上世纪50年代,她的译本由平明出版社出版,后来国内出版这部小说都以《呼啸山庄》为通用译名,杨苡的译本至今仍被许多读者视为经典。

1982年,杨苡无意中翻到一本《世界电影》杂志,封面是劳伦斯·奥利弗和梅尔·奥勃朗站在“呼啸山庄”前的黑白剧照。“我在里头第一次发现有《呼啸山庄》的电影译本,很有意思,内容跟我的翻译完全一样,我忽然就很得意,跟我爱人说,赵老头你看,英雄所见略同。后来别人就笑我了,这实际是抄你的!那时也不懂什么叫盗版,但我还是很得意。”

百岁杨苡精神矍铄,保持着一贯的开朗心境,每天下午她都坚持读两个小时报纸,和外界一点都“不隔”,有灵感时还要抓紧写东西。


责任编辑:郭旭晖 龚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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