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经(节选一)
蒋蓝思想随笔系列——
鸦 经
从白乌到白鸦
有些鸟是借助文化的阵风而飞舞,比如仙鹤,比如鸩鸟,比如凤凰。
有些鸟是在扇动翅膀积蓄、孕化气流而御风飞翔。比如乌鸦,比如乌鸫,比如杜鹃。
杜甫于安史之乱爆发后的第二年(公元756年)写作的《哀王孙》,开头即说:“长安城头头白乌,夜飞延秋门上呼。又向人家啄大屋,屋底达官走避胡……”这是颇有预示性的一幕:在长安城城头,突然伫立着一只白头乌鸦。夜暮了,它还飞进延秋门上哇哇长噪。这个怪物又向大官邸宅啄个不停,吓得达官贵人们,为避胡人纷纷逃离家园。
极端之物具有极端之姿,暗含极端之事。犹如鸩鸟乱飞、黑虎现身。所谓“雪白鸦青”,两者本重合不到一起,可偏偏就是这么神异的事情,雪鸦竟然来了,雪鸦飞过,不久雪就会随之而来,似乎雪雅是大雪的急先锋。在杜甫眼里,见异则鸣的乌鸦,换装为白鸦,更预示不祥。诗歌固然附和了此一时节王纲解纽的兵荒马乱,但也有人并不这样以为。反而以为是盛世之兆。
隋大业九年(613年)十二月,陕西凤人翔向海明起义,突然有白乌鸦哇哇长噪,和尚出身的向海明视为吉兆。唐朝之前的漫长时期,古人均视白鸦为瑞物。比如《东观汉记·王阜传》:“甘露降,白乌见,连有瑞应。”比如《南史·范云传》:“时进见齐高帝,云有献白乌,帝问此何瑞,云位卑最后答,曰:‘臣闻王者敬宗庙,则白乌至。’”
和尚向海明于是自称皇帝,即以白乌为年号,当是依据《汉书》等文献中眭孟这一典故。元凤二年(公元79年), 泰山东麓的莱芜山上巨石自立,白鸟云集,鲁人眭孟推《春秋》 之意,认为“泰山石,岱宗之岳, 王者易姓告代之处” , “当有从匹夫为天子者。”(《汉书 眭孟传》 )后来朝廷以妖言惑众,大逆不道的罪名将其处死。向海明认为既白乌出现,那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农民出身的和尚自然也可以当一回皇帝。于是建元“白乌”,以白乌为年号。不妙的是,向海明很快就被隋将杨义臣击败了。看来“白乌”的年号并未阻止僭越行为的失败,反而成为了乌白马角的例证。
在中国历史上,各地发现白乌进献朝廷,文人学士撰文称赞白乌、白鸦为吉祥的记载历朝历代都不乏记载。唐朝著名政治家、文学家张说(667—730),一度执掌唐朝文坛三十年,曾到灵州(今宁夏吴忠市境内)出任首任朔方节度大使,曾撰《白乌赋》(又名《进白乌赋》)进献唐玄宗。《白乌赋》里特别指出:“有莫黑之凡族,亦变白而效灵,感上仁於孝道,合中瑞於祥经。若夫事出神妙,理包舒卷,贶集王屋,飞随帝辇,捧日高翥,迎风细转,识句句於招呼,每哑哑於撰禊。以其雪羽霜毛,冰精玉状,拔奇绿林之下,赏异紫台之上。”就是说,这是乌鸦阵营里特意委派出的辅佐帝王的白乌,忠孝反哺,天道循环,所以好事连连。
唐玄宗一读大悦,专门撰墨诏《答张说进拜乌赋》,皇帝不但得到了好文章,还得到了那只神鸟:“得所进白乌,符彩明媚,助日扬辉,白羽翩翻凌霜比色。况乎反哺斯重,能仁是高,对之有观,情不能已。又览所进,放言体物,词藻浏亮,寻绎研味,披玩无厌。所谓文苑菁华,词场警策也。今赏卿金五挺,银十挺。”就是说,特别赏赐了张说黄金五根、白银十根。
可以发现,唐玄宗对白乌的描述很接近白乌鸦,这是雀形目鸦科数种中白色乌鸦类的俗称。白无钥匙大体有三类,一种叫做斑驳鸦,身长40多厘米,颈项上有白色的圈,胸部是白色的羽毛;另一种叫白颈大渡鸦,颈部和背部都生长着月牙形的白毛,非常好看;还有一种叫斗篷白嘴鸦,嘴是白色的。当然,唐玄宗看到的也可能是白头椋鸟。
尽管唐朝以后世俗中对乌鸦的好感发生斗转,但奇异的白乌鸦却是例外,继续统领着道德的高标。浙江省的瑞安市在三国吴国之时,原为安固县,因为唐朝天复二年(902年)有白乌栖息该县的集云阁,该县取白乌象征瑞祥平安,改名为瑞安县,即现在的瑞安市。
白乌蹁跹,聒噪不已。其实,它们一直在等待一个能够为之造像者,让世人铭记它们的风采。
几年前我去青城山上清宫开会,那里是张大千先生1940年在青城山居住作画之地。抬头朝山上四望,发现一只白色的鸟朝上清宫的方向飞来。在青城山,一直有白色乌鸦出没,但很不容易现身。当年,一位樵夫就曾把自己捕捉的白乌鸦敬送给了张大千。张大千认为白乌乃特别珍稀之祥瑞之鸟,为表感激,当场赠其亲笔画《秋牡丹图》。此后,张大千以这只白乌鸦为模特,往往是吃过午饭,张大千在画室门口,给白乌鸦添食,看着它往瓷罐里啄水,梳理羽毛,反复观摩,他先后绘制了姿态各异的《白乌图》《红叶白乌图》等多幅佳作。当然,张大千在青城山还蓄养了一头黑熊和一头金钱豹,这是后话了。
而根据张大千女儿张心庆回忆,情况是全然另外一回事。
1944年春季,张大千一家住在成都骆公祠(原为蜀汉赵云洗马池旧址,晚清时节建有纪念四川总督骆秉章的祠堂),收到朋友在青城山捕捉到的一只雪鸦。这只雪鸦极为罕见,除了尾部有些许黑羽只外,周身雪白,而杜甫诗歌《哀王孙》中写过的白乌,仅仅是“头白乌”,显然更为特异。张大千非常珍爱,叫人给老友、蜀地国画名师张采芹送信,请他前来一睹神鸟。张采芹又邀约了林君墨和杨孝慈两个朋友一道来观赏。他们一面品茶,一面逗鸟。言谈中谈及花鸟技法,张采芹技痒,见大千画桌上刚好有一斗方宣纸,就展开画纸写生。张大千一见连声称赞,又提笔为雪鸦添了一茎树枝,枝梢还生出两片嫩叶。一幅《雪鸦图》就这样玉成了。张大千欣然题记:“甲申三月二十六日。友人从青城携来雪鸦见赠。君默、采芹、道慈诸公来赏,采芹道兄对影写生,命余补老枝新绿,并为记。大千张爰。”写完盖了大千印章,采芹也补印于下。四人欢聚了一整天才告别。可见,《雪鸦图》是张采芹、张大千合作完成。
《张大千谈艺录》里记录了他的观鸟心得:“一种鸟有一种姿态,燕子与鸽子是不站在树枝上的,鹤与鹭是蜷一足而睡的,等等。倘若只了解鹤与鹭,就拿它的姿态,来画其它的鸟,这岂不是笑话。乌鸦与喜鹊,动态是绝不相同的,若将黑皮袍脱下来穿在喜鹊身上,就说它是乌鸦,那是绝对不可以的。所以必须观察种种微妙的动态:啼晴、调音、踏枝、欲升、将飞、欲坠、欲下、反争、飞翔、欲啄,等等。以上各种姿态,胸中都明白了,画时自然会得心应手。”由此可见大千先生观察细致入微之能,以及技法超拔众人的原因。
现代篆刻家陈巨来《安持人物琐忆》记录了这段“乌鸦逸闻”:“他所画各式飞禽,颜色五花八门,可谓佳极矣。一日余询之曰,‘这鸟何名?’大千笑云:‘吾在四川青城山久,所见各色飞禽,多至数百种,都不能举其名,所以吾画的鸟,一只白色鸦,确有之物,其他悉以意为之,想世界上当有这样的吧。在第一次展览会上,有一幅《古木丛林图》,中画二乌鸦,穷斗,缠绕之状,如生也。据云在成都庭院中时见此状,故写生也。”
有学者指出:大千题画时曾写道:“青城山中樟柟漆树,未秋先红,璀灿如锦。”指的就是《红叶玉鸦》等画作中的这种红叶,是他在青城山居时秋冬之间庭院中的实物。枝上栖息的白羽鸟,张大千名之为“玉鸦”,有时也称作“雪鸦”,是大千先生在青城山及成都所蓄养的一种异鸟。
这就是说,张大千至少在蜀地有两次与雪鸦相遇的经历。
晚清魏源《赠谢默卿明》诗之二:“徒闻牛戴角,不见乌白头。”但在我看来,即使不是处于神异的时代,所谓不可能的事情,却总能在想象的视野中渐渐落地,就像在每一个公路出入口如临大敌的公务人员,戴N95口罩举起体温检测仪对准路人的脑门。他们就仿佛是亮出反手剑的黑客。
雪鸦、白乌是非常珍稀的鸟类变异现象。山里人说要百年才会出一只,能够看见的人都是有福气的人。我想,那天在青城山出现在我视线里的,是不是一只白乌鸦呢?
难道白乌已经从密室的宣纸上飞离,飞回到自己魂牵梦绕的故乡?!
法国作家雨果换了一个角度,说:“经过这一场乱斗,我们都不改本色,他们白得像乌鸦,我呢,黑得像天鹅。”
乌鸦的“鸦毛信”
能够在梦中与乌鸦一起飞翔是幸运的。
卡夫卡在漆黑的空中,看见更黑的鸟影。
能够与纯黑的事物相伴是幸运的。
卡夫卡与乌鸦一道下坠,显示深厚的情义。
更幸运的是,醒来时,一片洁白的鸟羽穿过布拉格的阴霾,飘落在他的额头。
成都的乌鸦
近年在成都东华门遗址的发掘中,蜀王府后花园的河道、拱桥、水榭以及城墙等遗存相继被发现。在蜀王府河道填埋物中清理出近7万件动物遗存,其中鸟类遗存共35048件,哺乳动物遗存30105件。研究人员认为,出土鸟类遗存数量远超哺乳动物,体现了先民对肉食来源的倾向性。相比哺乳动物而言,先民有可能更喜爱食用鸟类动物。鸟类中包括家鸡和雉在内的雉科动物和鸭科动物比其它鸟类要多,并且雉科动物要稍多于鸭科。看来鸡无论口味还是营养都更受人们欢迎。在鸭科动物中,家鹅的数量又远超家鸭和小型鸭科动物数量。这说明蜀王府人员对鸟类动物的食用量,从多到少的顺序是鸡、鹅、鸽子等。鸟味则很少食用。另外还发现了鹤、乌鸦等遗存,它们极可能并非食用品,而是王府豢养或者死在后花园里的禽鸟。
这一推论未必正确,在于笼养鹦鹉、八哥、画眉都大有人在,甚至连凶悍的海东青都有人豢养,但是至少在清代之前,蜀地没有养乌鸦的习俗。神鸦浑身散发着黑耀石一般的力量,无人敢豢养神灵。
从发觉的飞禽遗存来看,也不排除明朝蜀地有食用乌鸦的饮食习俗。
杜甫于唐肃宗乾元二年(759年)年底来到成都,在百花潭北、万里桥边营建一所草堂。经过两三个月时间,到第二年春末草堂落成,杜甫写了著名的《堂成》一诗,其中有“暂止飞乌将数子,频来语燕定新巢”之句,桤木树木林长成了,就有很多鸟来次做窝,诗人看到了一群乌鸦,乌鸦家庭还生出了小乌鸦,还有一对翩翩飞来的燕子。可见,乌鸦与燕子,历来是成都民居的典型动物。
旧时的青羊宫一带,地域阔大,而且林盘星罗棋布。作家李劼人的祖坟就在青羊宫附近,楠木成林,后成为他取木制作书柜、家具的来源。在李劼人笔下,成都的乌鸦不时跳动在字里行间,在短篇《好人家》里,他描绘说:“清晨,不依季节,不论钟点,除了老头子和春梅外,一家大小完全依照乡居的良好习惯,同乌鸦一齐起床。起床后,并不忙着梳头洗脸,扫地掸灰,而第一忙的便是弄早饭。女的全下厨房,男的则上街买菜,和打扮几个小孩子。”
青羊宫被合围于翠竹、楠木、银杏、古柏、黄葛树、桤木、槐树之间,浓荫蔽天,绿云匝地。林子一大,什么鸟都有,成群的喜鹊、老鹰、乌鸦、麻雀、杜鹃鸟飞来飞去,尤其乌鸦在数量上占绝对优势,它们生活很有规律,每天晨曦初现,淡淡晨雾中就传来它们的聒噪,声音之大,可传出十里。少顷,青羊宫大殿的雄浑钟声也响起来。鸦噪于前,钟鸣于后,奏出一章古意苍茫的西蜀坝子晨曲。待旭日尽现,乌鸦们也陆陆续续飞往四面八方。
这是乌鸦出工。乌鸦飞向附近的乡村,分兵活动,它们仗着势众,经常超低空飞行,甚至擦头而过,翅膀扇起一阵风,“呼呼”掠过,所谓“乌云罩顶”,老百姓避之不及。偶尔会屙屎在行人头上或肩上!有时几只、十几只乌鸦飞落田头,尾随在农民犁田的犁耙后面,追逐啄食着新翻起的良田里的各种昆虫。到了黄昏时分,有些乌鸦会停驻于耕牛背上,颇有北宋诗人张舜民《村居》描述的乡村景象:
水绕陂田竹绕篱,
榆钱落尽槿花稀。
夕阳牛背无人卧,
带得寒鸦两两归。
成都文史学者冯水木先生收集整理的清代歌谣《唱成都》,这个版本1955年以前在成都广为流传,以木刻印制成薄本线装书在街边书摊售卖,其中有“少城院子树木多,家家都有乌鸦窝”的唱词,足以看出乌鸦与城市民居之间的亲和力,也反映了居住在成都满城的八旗后裔视乌鸦为护主神鸟的历史。清太祖努尔哈赤,有一次在长白山被敌打败,全军覆没,只身逃到一棵柏树下躲藏,追兵搜捕,看见那柏树上栖息了一群乌鸦,便认为树下一定不会有人,努尔哈赤因而幸免于难。在这以后满人便把乌鸦当成否极泰来的象征。出于对乌鸦这种认识,成都居住的满人,每家每户都在院中立一根梭罗杆,杆顶上还特别安了一个杆斗,每遇祭祖时,都要放一些乌鸦喜吃的猪心肺和杂粮,供乌鸦享用。
位于东郊塔子山沙河一侧的坡地,旧时林子茂密,乌鸦麇集,此地被称为“乌鸦坡”,道路也被称为“乌鸦坡路”。后来有人觉得不吉,就改成了“古雅坡路”。几年前,诗人流沙河在讲座里回忆80年前的成都,“满天飞的都是乌鸦”。
在别的鸟类日益繁多的现在,成都的乌鸦却越来越罕见,市区内早无踪迹。这未必是城市整洁如常、没有垃圾的征象。
我注意到一个历史性原因。
“2002年12月到2004年12月,成都市园林管理局组织吴先智等专家,共609名科技人员在塔子山公园等8个市区公共绿地进行野生鸟类调查。结果发现,成都市区新增了22种野生鸟种,但有4种鸟已在成都消失,成都现在几乎已没有野生乌鸦了。消失的4种乌鸦分别是:大嘴乌鸦、秃鼻乌鸦、寒鸦和白颈鸦。早在上世纪50~60年代,人们曾对麻雀进行驱赶。‘当时一棵树上可以停几百甚至几千只的麻雀,它们叽叽喳喳,那个闹啊,现在再也看不到这样的场面了。’吴先智说,‘赶麻雀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不仅麻雀种群数量至今难以恢复,曾集群栖息于城区的大嘴乌鸦、秃鼻乌鸦、寒鸦、白颈鸦等种类也于同一时期在城区内消失。’鸟是很聪明的,稍微有风吹草动就会飞走。它们都是被吓跑的啊!至今,成都市的各观鸟站都没有再发现有关它们的记录。”(《成都晚报》2008年3月5日)
1958年的 “围剿麻雀”之战在中国和世界历史上都是空前绝后,画眉、乌鸦是暂缓死刑、有惊无险,麻雀等“害群之鸟”是在劫难逃。但是许多人并不知道,“围剿麻雀”的人民战役,居然源自四川省首创。所谓“麻雀与乌鸦齐飞,喧嚷与聒噪一色”,60多年过去,被赶尽杀绝的麻雀居然去而复还,在都市缝隙间欢欣鼓舞。古人以为“禽之制在气”,乌鸦毕竟恋旧,可一旦失去了生存的气场,自然就告别这座城市了。
我征询了成都摄影家嘉楠,他也为我征询成都摄影界的“打鸟”族,目前仅在昭觉寺、牛市口渣子坝一带有少量乌鸦出没,为这座城市的鸟类,点缀起了一道若有若无的黑花边。显然,乌鸦来此仅仅是为了混口饭吃,并不是对往昔的探望。
双向表达
天空下,容易被人铭记的往往是好鸟,以及人们仰视,但看不真切的大鸟。凶鸟是它们的反面,犹如浪子是常人的反面,犹如举起左手宣誓,犹如砸坏唯一的路灯。但索莱尔斯说:“谵妄是表达真理的方法”。也许,这是唯一的方法。
盗火者
鲁迅离开厦门赴广州时,在给友人的信中以“火老鸦”自比:“不知怎地我这几年忽然变成火老鸦,到一处烧一处,真是无法。此去不知如何,能停得多少日。”“火老鸦”指的是一种传说中能衔火、播火的乌鸦,常常将口中衔着的火置于屋顶,高声呜叫,翅膀煽动,使火引燃。鲁迅自比“火老鸦”,与茅盾的说法吻合。鲁迅这样特别将自己比为“火老鸦”,是普罗米修斯式的盗火者。
针对鲁迅自比为乌鸦 , 发表于1929年的一篇署名“林玉堂”的文章承认:“鲁迅曾经把自己比之于一种乌鸦,它带给恶运和火灾于它所落的家里,——看一看他的头发和胡须之黑,这比拟倒也不错。”
李时珍 《本草纲目·禽三·慈乌》:“蜀徼有火鸦, 能衔火。”徼为边界之意,是说在指蜀国那一带。徐珂汇编《清稗类钞》指出:“儋州有乌鸦,能食火,每卸火置人屋上,以翅煽焚,则群鸣飞舞,其名曰‘火鸦’。居人多以食物禳之。”从近几年澳大利亚森林大火肇因来看,一种叫啸鸢的中型猛禽就是纵火者。看来古人认为的鸟类衔火,并非全然虚构。
更为奇妙的是,毕生以猛攻“火老鸦”鲁迅为己任的苏雪林女士,却也是以“火老鸦”自命的。
鲁迅与苏雪林见过两次面。苏雪林对鲁迅很恭敬,执弟子礼。虽然她不是鲁迅的学生,在她送给鲁迅的《绿天》扉页上,写着“鲁迅先生教正学生苏雪林谨赠7,4,1928”。开启猛攻模式后,苏雪林为鲁迅加封了几十个“封号”:文妖、土匪大师、青皮学者、绍兴师爷、性迫害狂、财迷、火老鸦、剽悍的狗、大流氓、暴君、老毒蛇、疯老头等等。
而苏雪林在悼念胡适的文章里说:之所以很多人攻击胡适“导源于那一回我的反鲁事件。我这只‘火老鸦’,带累了胡先生遭了一场回禄之灾,至今余焰犹燃,并且愈烧愈炽。我真对不住胡先生呀。”这不但是借名人抬高自己,而且她忘记了自己抛出去的那一顶荆冠。她如何配用“火老鸦”一词?!
闭上鸟嘴,竖起耳朵,且听《药》里的那只乌鸦,大叫一声“哑———”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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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子头荐书——
豹子头蒋蓝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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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公众号推送的《鸦经》,是4月里将要一起阅读分享的内容,《鸦经》总共两万多字,在《山花》2021年第4期全文发表,公众号将分期推送。我们的交流平台是一个免费的平台,欢迎加入我们的平台一起来阅读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