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涛《番人秋狩图》卖高价的背后，少不了这位迷弟的收藏背书

前不久，徐扬《平定西域献俘礼图》凭着4.14亿元天价成交成功刷屏，但引起我关注的却是同场竞技的另一幅作品——石涛《番人秋狩图》。

石涛的作品多以山水示人，石涛传世作品中，纯粹表现人物的画作并不多见。为何这位明代宗室遗族要画《番人秋狩图》？这幅画是石涛的真迹吗？《番人秋狩图》款书“写于金门之且憨斋”。同时北京故宫博物院藏的《搜尽奇峰打草稿》亦题为“客且憨斋”，为慎庵先生所作。那么且憨斋在哪里？慎庵先生又是谁呢？

《番人秋狩图》以2990万元成交的背后，还少不了一位石涛迷弟的收藏加持，他又是谁？

石涛（1642-约1707）《番人秋狩图轴》设色纸本 161×61cm

为何石涛顶着遗民身份

临仿一幅政治寓意的人物画？

《清史稿》卷一百八十《部院大臣年表》二上记载，慎庵先生即王封溁，是康熙朝的高官，一直居于北京，其居所就叫且憨斋。那么常年活动在江南的石涛怎么会出现在北京高官府邸？这似乎与他的明代宗室遗民身份不符。

石涛、八大山人在后世的表述中，常常被一起提及，八大山人的退世体现了其在政治上亦对异族统治多有抵触。但实际上，石涛与八大山人对待新朝的态度并不相似。不同于八大山人的隐居避世，冷眼旁观，作为明代宗室遗民的石涛一直积极地为自己的书画经营主顾和市场，身份于他只是用来使用的众多资源之一。

齐白石《石涛作画图》

石涛约出生于明朝走向终结的最后几年，明代宗室的血统使他在清朝满族人的统治时期处境艰难，尽管如此，石涛却几乎终其一生都并不认为自己应当如同遗民一样，将退出公共生活当做哀悼前朝的责任。相反，石涛后来的还俗事件或许可以被视为“入世”——从政治边缘回到清代政权的认同和羽翼之下。这从石涛的两次接驾经历便可以窥知一二。

在第一次接驾后，石涛就有了北上京师的计划。但涉及种种原由，这次旅行中石涛最终只能放弃北上，客居扬州。康熙二十八年（1689），石涛于平堂山又有了第二次见驾的机会，这次会面中康熙皇帝直呼石涛名字，这没有激怒石涛，反而使石涛深感荣幸。当年就画了一幅《海晏河清图》（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歌颂清朝廷，并落款“臣僧元济九顿首”。

石涛《云山图》轴故宫博物院藏

到了康熙二十九年（1690），石涛终于顺利抵达北京。其间几乎所有现存停留北京与天津时期的作品都是题赠之作，说明人际关系在他实践壮志时的重要性。带着对清朝的热情与向往，石涛结交了许多权贵、高官及艺术家，可以看到石涛在这段时间一直以画艺寻求清朝宫廷的赞助。据西方美术史学者乔迅推测，《番人秋狩图》即为这段时间受邀于王封溁府中摹制的一件明式构图的画作。这也许能够解释为何石涛会顶着遗民身份，临仿一幅颇具政治寓意的人物画。

那么除了《番人秋狩图》的基本信息和创作背景之外，这幅画又凭什么能够被定为石涛的真迹呢？要知道，石涛作品可是长期受伪作困扰的。

仇英《番人秋狩图》绢本设色立轴现藏刘海粟美术馆

石涛背后的男人

迷弟张大千为其作品背书

据北京保利拍卖图录信息，此幅石涛《番人秋狩图》曾为张大千大风堂所藏。

张大千不仅是具有天赋的书画大家，同时也是收藏界的巨擘。

石涛的迷弟张大千

曾熙喜欢石涛，李瑞清喜欢八大山人，受老师曾熙与李瑞清这两位前清翰林遗民的影响，张大千开始向传统学习，遍学石涛、八大山人以及元明大家，对石涛的笔墨最为沉醉，俨然一个迷弟的模样。而张大千对石涛的推崇和对其作品的鉴藏活动从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其后对石涛作品的收藏与研究。

在张大千出版于日本的《大风堂名迹》中第二集是关于其收藏中石涛作品的专辑。在战乱年代，张大千常常为生活需要而转手这些作品，现今这些作品分别收藏于中外各博物馆及藏家手中，遍及世界，几乎每一个大博物馆都或多或少藏有大风堂曾经收藏过的书画，尤其是石涛和八大山人的作品，半数以上来自大风堂旧藏。

张大千对于古字画的鉴定十分自信，曾放下“一触纸墨，辨别宋明，间抚签赙(fù)，即知真伪。”的豪言。对于鉴定收藏石涛的作品，张大千就更为权威了。因为张大千的所有藏品中，以石涛的作品最丰。20世纪40年代初，大千收藏的石涛作品就有上百幅，他曾请篆刻家方介堪为其刻治“大千居士供养百石之一”印章。张大千晚年曾谈到他收藏石涛真迹最多时约有500幅，美国的傅申先生在《大千与石涛》中称张大千是历来见过和收藏石涛画迹最多的鉴藏家，不仅前无古人，后也难有能够与之并肩的，其鉴藏的权威性可见一斑。

石涛《番人秋狩图》局部

在《番人秋狩图》中，张大千钤印不只一枚，“大风堂珍藏印、敌国之富、别时容易、大风堂渐江髡残雪个苦瓜墨缘、球图宝骨肉情。” 可见张大千不仅仅将此画当作众多石涛藏品之一，还时常把玩观赏。针对人物画鉴赏，张大千提出运笔要有转折虚实才可表现出阴阳凹凸。若是工笔着色，一样的用淡墨打底，然后用淡赭石烘托面部，再用深赭石在淡墨上勾线，衣褶如果用重色，石青石绿那就用花青勾头一道，深花青勾第二道，朱砂用岱赭或胭脂勾它。不论脸及衣褶的线条都要明显，不可含糊没有交代。这都可以在石涛的《番人秋狩图》找到对应的用笔特点。

张大千

（左）石涛作品，（右）张大千作品

对于石涛的作品，除了在收藏鉴赏方面的经验，张大千临仿石涛的笔墨也是一绝。在古代大家中，仿的最多最像的就是石涛。傅雷曾经这样评价张大千：“他一生最大的本领便是造假石涛。”

可知张大千无论是从鉴藏还是临仿角度来看，都无愧为第一人，也是石涛背后重要的男人，但《番人秋狩图》还不只有石涛迷弟张大千的收藏加持。20世纪80年代以来，台湾学者、大陆学者以及众多国外学者通过画展、画册的编辑和研究考证认可了《番人秋狩图》确为石涛真迹。1978年台北历史博物馆举办的明末四僧书画特展中即展出了这幅画；此外如1977年东京堂出版社出版《石涛书画集》卷，亦收录了《番人秋狩图》。美国学者乔迅在对石涛大量资料梳理和深入研究的基础上也认为《番人秋狩图》，甚至对其创作背景进行了推测，这都为《番人秋狩图》的鉴定提供了有力证据。

THE END

编辑｜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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