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飞、马场公彦跨文化对谈:社会学是一门“接地气”的学问
7月2日,在《惊呆了!原来这就是社会学》上市两个月之际,以“别卷啦!东亚”为主题,清华大学社会学系副教授、《穿透:像社会学家一样思考》作者严飞,与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外籍专家、原岩波书店总编辑马场公彦,在PAGEONE五道口店展开一场跨文化、跨学科的热烈对谈。
新书分享会现场
自上市以来,这本实现了社科学术与漫画之间“梦幻联动”的《惊呆了!原来这就是社会学》便获得了广大读者的喜爱,目前豆瓣评分高达9.0,位列豆瓣最受关注图书榜非虚构类作品第一名。
这本书真的让严飞“惊呆了”!
《惊呆了!原来这就是社会学》由田中正人和香月孝史共同撰著,书中包含76位社会学巨擘,135个社会学核心概念,400幅超可爱漫画。
上至学科奠基人奥古斯特·孔德、埃米尔·涂尔干、格奥尔格·齐美尔、马克斯·韦伯,下至当代中流砥柱安东尼·吉登斯、乔治·瑞泽尔、齐格蒙特·鲍曼——重要的社会思想家超萌登场。从炫耀性消费到文化资本,从社会失范到风险社会,从公共人的衰落到诸众的崛起——重要的社会学概念一站式轻松解析。
积极从事社会学知识推广工作的严飞指出,解读、解决随经济发展不断产生的社会问题是社会学者的使命所在。他发现,大家在近两三年突然对社会学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图书市场上也涌现了越来越多面向公众的学术普及读物,严谨而风趣的《惊呆了!原来这就是社会学》正是其中的佼佼者。
拥有丰富出版经验的马场公彦认为,这本书“集结了日本科普读物出版文化的精华”,其中介绍的76位社会学家的作品大多已被翻译成了中文,因此现在正是大家阅读这本书的好时机。
严飞坦言,这部引介甚广的作品中有一些术语自己也并不熟悉,比如政治哲学领域的“诸众”。所以,即使是研习社会学多年的人,也能在阅读过程中有所收获。
日式“低欲望”与中式“佛系”
在对经济高速增长时期的结果主义的抵抗与反思中,日本社会形成了诸如“断舍离”“清贫哲学”的风潮;即使在经济趋于零增长的今天,这样的生活方式也对人们有很大吸引力。
新书分享会现场 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外籍专家、原岩波书店总编辑马场公彦
在新书分享会现场,马场公彦指出:“‘极简生活(simplelife)’是从去除一切无用的事物开始,但是不等同于穷困生活,而是要把钱花对地方;‘慢生活(slow life)’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付诸实践的,足够的积蓄和业余时间都是必要条件,除非是生活富裕的退休人群,否则很难实现。”
在此基础上,严飞也解读了带有积极色彩的日式“低欲望”与中式“佛系”的差别:日本所谓的“低欲望”是一种对较低欲望水平的真实自我表达;与之相对,在中国,当我们的真实欲望无法得到满足时,我们就“自嘲是佛系青年”。
谈及日本从“厌恶物欲横流的生活”到“追求精神上的富足”的转变时,马场公彦表示日本已步入承认多元价值观的“微故事”时代,并举了一个有趣的例子:“日本小学运动会经常唱SMAP的《世界上唯一的花》(世界に一つだけの花)。在赛跑这个最受欢迎的项目中,会把跑步快的孩子和跑步慢的孩子分开比赛,甚至跑完后也不会排名次。为什么?因为跑得慢也是一个人的个性,只有跑得快的人赢是不公平的。当然也有很多人反对这种做法,认为没有竞争意识的社会不会进步。”
社会学是一门“接地气”的学问
在马场公彦看来,即使在中国的国际影响力不断扩大的今天,世界范围内关于中国的报道与评论仍大多局限在宏观的方针与政策上,深入中国社会与文化的报道则少之又少。
新书分享会现场 清华大学社会学系副教授严飞
对此,严飞援引了社会学者叶启政的观点,即社会学家应该是“讲故事的人”。今天的社会学仍应当承袭社会学家米尔斯的思路,将微观与宏观相结合,将个人与历史相结合。
至于社会学可以怎样解答我们生活中的困惑,普通人又该如何培养社会学的想象力,严飞分享了几个身边的例子。比如,有的学生看到电线杆上的小广告,便去电询问贴小广告的人的生活情况;也有学生为了分析广场舞的派系和江湖,自己也跟着大爷大妈们跳了起来;严飞本人则从几年前开始了对北京菜市场、菜贩的长期追踪调查,希望能够记述大时代之下菜贩们作为个体的生活经历。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后,得益于改革开放,日本学者能够相对自由地在中国进行田野调查。喜爱费孝通《乡土中国》《落叶归根》的马场公彦认为,这些调查的成果加深了日本“对中国村落的社会结构、华侨经济网络等等的理解,为还原更加多元的中国形象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他补充说,自己在北京生活了不到一年,十分好奇身处媒体报道盲区的保安、建筑工人、外卖员、快递员等人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新书分享会现场观众
日常的生活体验正是社会学所关注的。作为一门“接地气”的学问,社会学不仅研究社会整体,也重视社会中每一个人的生活与命运。而作为一部“接地气”的知识图鉴,《惊呆了!原来这就是社会学》或许可以启发我们观察习以为常的社会现象,探求隐藏其中的本质与规律,同时帮助我们获得看待自己、看待他人的多种角度,从而走出个人的狭隘经验。正如米尔斯所说,“只有同时理解个人生活与社会历史,才能分别理解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