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age

遇见鲁迅的当代年轻人

2021-09-26

2021年6月北京大学说唱社专场演出,吴一凡在表演说唱《野草》。(受访者供图/图)

1918年,鲁迅在《新青年》发表中国第一篇现代白话文小说《狂人日记》,揭露中国历史上的“吃人”问题。整个小说的基调沉郁绝望,但最后“狂人”爆发出“救救孩子”的呐喊,留下了希望。

这篇小说的发表让鲁迅声名大噪,受其影响,无数青年走上了各自求索真理的道路。据厦门大学教师陈梦韶在《鲁迅先生在厦门大学》中回忆,厦门大学自1921年成立后,来往的国内外学者虽然很多,但他们离开后,学生往往也就遗忘了,唯有鲁迅离开厦门大学十年后,当时的厦门大学学生自治会还写信慰问病中的鲁迅。

青年人对鲁迅的崇敬和追随,与鲁迅一向和他们站在一起、热情支持新鲜事物不无关系。其中木刻版画是鲁迅最重视的艺术媒介,一批木刻青年起初在艰难摸索,得到鲁迅的指引后迅速成长。1936年10月8日,鲁迅抱病参观第二届木刻联展,与青年木刻家座谈。11天后,鲁迅逝世。许广平曾说:“鲁迅先生死后,哭得最痛苦的是美术家和木刻青年。”

当鲁迅还是一名青年时,他经历着与当今年轻人相似的迷茫与低潮,在职业多次变更中辗转找寻自己的位置。在他的年代,没有自媒体,没有网络,要使自己的声音被听见,是更为艰难的事情。而当代青年们,运用新兴技术与艺术媒介,开拓出对话的新场域,鲁迅在其中,有时是表现手法,有时是灵感来源,有时是内容本身。对他们来说,诉说鲁迅,也是在诉说自己。

“那是绝望中存着希望的”

2021年6月2日,steam游戏平台页面上,出现了一款尚未发行的恐怖游戏,“部分取材自鲁迅先生的作品”。游戏的名字《人窟日记》与鲁迅短篇小说《狂人日记》仅一字之差。

预告片里红烛遍地,中间一张书桌,桌前一个身着长衫的人用沾满血污的手写字,背景配音仿佛是从录音机里传出的粗粝男声:“古来时常吃人,我也还记得,可是不甚清楚。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叶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画面一转,出现一幢现代居民楼。正如游戏简介所说,“场景既有现代,也有古代,既有现实也有幻想”。

开发者“狗猫鼠工作室”的名称来自鲁迅的散文《狗·猫·鼠》,听上去这个工作室至少有三个人,实际上只有未燃一人。未燃目前在苏州工作,是一名全职软件设计师,晚上才投入到独立游戏开发中,如今这款游戏已经做了三年。

想要独立制作游戏的契机,缘于一次楼道停电,未燃忽然联想起某个现实事件,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恐惧。他把自己曾经住处的楼道做成游戏画面:昏暗的灯光下,斑驳的墙面上满是印着电话号码的小广告,一户人家门前,贴着红彤彤的对联和福字。

“我以前贼怕这种楼道,总感觉有人会从后面出来杀了我。”《人窟日记》游戏交流群中,有网友议论起了这个场景。

“恐怖”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未燃认为,“应该是一种对已知的未知想象和好奇的某种结果,会让人处于一种矛盾状态,在诡异的表象上又会好奇其缘由,让人自我保护的同时又有一种对人本能的吸引”。

游戏的故事设定发生在“申酉市”。“我特别喜欢中式恐怖的表达,不会像欧美的僵尸怪物,肉块的堆砌和破坏性的冲击,抑或是日式那种悲怨的恐怖。中式恐怖可以是美的,像《倩女幽魂》《聊斋》那样,又能让人脊背一凉。”

做完第一章节Demo后,游戏在构思上虽有雏形,但未燃感到很多思想飘浮于空中,概念无法具象化,制作一度停滞几个月。2020年初,他偶然再次读到《狂人日记》,缠绕于脑子里的乱麻霎时顺畅了。之后,他陆续读了鲁迅的许多作品,萦绕在他脑子里的想法,大多能在鲁迅的文字中找到映照。未燃决定,要把鲁迅作品和恐怖游戏结合在一起。

鲁迅身为浙江人,浸润于鬼神信仰源远流长的越文化中,自幼便熟悉那生动的鬼怪世界。他在《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细致记录了长妈妈说的“美女蛇”的故事。对于鲁迅来说,这臆造出的鬼故事作为乡土的一部分,并不骇人,反倒充满温情与亲切感。

《狂人日记》的诞生之地,同样笼罩着一桩恐怖传闻。初到北京,鲁迅住在绍兴会馆藤花馆,四年后,“以避喧移入补树书屋住”。补树书屋是会馆中一独院,院内有一株槐树。相传很多年以前,住在那里的一位京官的姨太太吊死在槐树上。因而多年无人居住,僻静得很。

鲁迅是不怎么怕鬼的,但那时他很寂寞。在日本留学期间,他便提出了要革新人的精神,呼唤精神界的战士,大有一番抱负。然而迎来的却是兜头冷水,筹办文学杂志《新生》夭折,翻译小说《域外小说集》只卖了20本。他住进小院,在教育部任职余暇以抄古碑度日。《新青年》时任编辑钱玄同来访,忍不住问他抄这些有何用。于是有了著名的“铁屋之辩”,引出了之后石破天惊的一声呐喊——1918年5月15日,《狂人日记》发表,“鲁迅”的笔名脱胎而出。

至此,鲁迅又燃起了一团心火。在不知是日是夜的昏暗中,他似乎找到了某种平衡:让完全拥抱“黑暗与虚无”的那个自我彷徨于文字之中,而在现实层面上,又重新投入到生活中抗争去了。

在未燃看来,度黑暗为光明,化压抑为超脱,也是他赞赏的境界:“我更愿意看到《狂人日记》中狂人最后对希望的呐喊,还有《药》中坟头上的小花,那是绝望中存着希望的。”

谈到阅读鲁迅和做游戏对自己人生的影响,未燃说:“在资本、娱乐、技术相互交融的今天,游戏作为一门交互艺术,本身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鲁迅和游戏两者结合所做的《人窟日记》,让我觉得游戏有更多可能性,借鉴鲁迅先生的思想,来剖析当今的社会问题,我希望能给游戏带来一丝近代文学的气息。”

来自厦门、重庆、广州、西安、日本仙台、沈阳、北京、保定(从左至右)的网友参与南方周末“与鲁迅相遇”活动,拍 下身边的鲁迅影像。(网友张荀、吴晓鹏、成婷、金海贝、だんだん、李韬光、李涛、王彦/图)

不做版画,也要讲版画思维

28岁的B站UP主Mamenr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毕业后他有一次从北京回陕西榆林老家,正好赶上疫情,就留在老家,开始尝试在B站当UP主。目前,他把粉丝可见主页的置顶位置,设置成了木刻版画风格动画《秋夜》,封面是鲁迅翘首仰望的侧脸和远方的两株枣树。

市面上版画动画寥寥,Mamenr想在这方面做一些探索。他用自学的3D创作软件Blender实现了木刻版画电子化,将近4分钟的视频,他制作了1个月。“这要是用手工那得刻死,也做不完,要不然就得用PS画,就像《觉醒年代》里的那种。”他看过《觉醒年代》,认为里面的版画,有一部分能看出来是真的,但他猜测比例不高,毕竟和各种数字绘画比起来,手工版画创作很费时间。

在《秋夜》之前,他做过一个漫画风格的动画,用3D来实现2D效果,做材质的时候,他突然联想到可以用类似的方法来实现版画效果。他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鲁迅——中国新兴版画(木刻)运动的开拓者,于是先捏了一个鲁迅的模型,随后打算用这套模型做个动画。

Mamenr自嘲语文不好,编不出故事,在网上查鲁迅的资料时,他翻到了很久以前学过的课文《秋夜》,正好那是篇散文,里面有不少环境的描写。他想,可以试试根据文章来做动画,这样就不用构思故事情节了。

动画基本还原了原文开头两段场景,从鲁迅灯前伏案的背影开始,过渡到弯弯的月、墙外的枣树、“奇怪而高的天空”,还有最后“极细小的粉红花”,“在冷的夜气中,瑟缩地做梦”。字幕也特意选用了方正字库鲁迅体。

“当革命时,版画之用最广,虽极匆忙,顷刻能办。”鲁迅当时看准了,木刻版画不仅是新的艺术形式,更是新的传播媒介。只要有几块木板、一把刻刀,就能创作出刚健清新、黑白分明的作品。手工印刷后,可以做传单,贴上墙,就能办展览。当时的印刷条件很差,只有木刻版画可以直接上机印刷,一幅火柴盒大小的木刻,能直接印到报纸上。

但那个年代,中国一些“艺术大师”对版画多有不屑。画、刻、印合一的“创作版画”在西方蓬勃发展,国内美术界却全无所闻,美术学校不设这门课,更没有专门的版画教师。

鲁迅看到一批木刻青年在黑暗中摸索,非常焦急,于是,在1931年8月17日至22日,他邀请挚友内山完造的弟弟内山嘉吉来授课,并亲自担任翻译,拿出珍藏的木刻原拓当教材,举办了暑期木刻讲习班。听课的13名学生中,走出了中国第一批新兴木刻家。1931年因此被称为中国新兴木刻运动的元年。

随后,“九一八”事变发生,版画家陈铁耕、江丰等人当天便印刷出抗日小画报和木刻传单,张贴街头。版画在抗战时期的烽火硝烟中起到了积极的宣传作用。1939-1943年间的爱国进步报纸,许多都有木刻副刊。

1954年,中央美术学院成立了全国第一个版画系。近年来,版画发展面临瓶颈。穷则变,综合材料、光影技术等被引入创作之中。专家们争论的重点在于:木刻应遵循古法,一成不变地坚持刀味、木味,还是该与新兴的电脑科技结合,创新形式和内容。

在央美上学时,Mamenr认识一些版画系的朋友,也在院里看到不少版画作品。他说:“版画系的人毕业了都基本不做版画了,甚至版画系的教授也不做了,毕竟属于纸质印刷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没有传播性了。失去了优势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所以这种风格只能通过新的东西才有可能存在。版画系经常讲版画思维,其实PS就非常版画思维,图层什么的,就是以前版画的方式。所以版画系的人都会用PS,在雕塑系学生普遍不会建模软件的时代,版画系已经普及了PS(作为辅助工具)。”

用Blender和PS,都可以实现版画效果,但是效果不一样。“用Blender模拟还是有局限,程序化纹理还要做动画不可能随心所欲地控制,但用PS就不一样了,可以完全掌控每一块黑白。”

Mamenr没有从事本行,也经历过事业上的波折,但他相信,自己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继续前行,他说:“这个时代每个人都在传播一些信息,都或多或少想要表达想要分享,虽然我的表达欲望并没有那么强。”

鲁迅将木刻版画视作当时最有力的艺术媒介,Mamenr对当下媒介的力量也有着切身体会:“一切能够在网络上传播的东西都是有力的,它们有不同的面向。比如以前最早的图文到了现在的短视频时代也没有完全淘汰,如果需要获取一些比较专业的知识,还是需要去阅读,看视频的效率太低了。但是如果是传播一些科普或者娱乐的内容,视频就比较合适了。音乐、电影、游戏……都有自己擅长传达的信息。比如游戏可以传达一些体验,这是其他媒介做不到的。以后VR技术成熟了,又可以传递更丰富的体验。但这一切都需要网络。”

“改变一个人的生命轨迹”

“我举起投枪,用我颤抖的手,挖出我的心细品,创痛中怎么细吃?痛定后再尝,本味又怎么去知?”2020年,一首名为《野草》的说唱歌曲在B站火起来,点击量高达800万,这首歌的作者,北京大学金融系大四学生吴一凡也引起了大众的关注。

很多听众误以为他是学中文的,其实整个大学四年,吴一凡甚至没有旁听过中文系的任何一堂课。他在B站的个人页面上这么介绍自己——“想当金融界的好rapper(说唱歌手)”。如今,吴一凡告别生活了四年的北京,前往复旦大学继续深造。“上海是金融中心,我想将来能够留在这里,最好能去金融行业工作。我也想过全职做音乐,那需要克服的阻碍太多了。”吴一凡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青年鲁迅也经历过职业道路的迷茫。他17岁时进入江南水师学堂学习,第二年转入江南陆师学堂附设矿务铁路学堂学开矿,毕业后赴日本仙台医学专门学校留学,后来肄业“弃医从文”。

吴一凡对rap的兴趣可以追溯到小学时,在多元文化交汇的新疆伊宁,他很早就接触到各种音乐形式,并很快被rap吸引,到了初中就开始利用简单的家用设备在家写歌录歌。对他来说,做音乐和踢足球、打篮球没什么区别,无非是一种课余的爱好。那时候,吴一凡除了把自己写的歌分享给同学之外,主要就是通过“贴吧”和人交流,彼此的交流和讨论有时候可以达到上百个帖子。

“后来考进了北大,我还写过一首歌叫《欢迎报考北京大学》。”他介绍,“我的歌基本上都和校园生活有关系,因为比较年轻,缺乏社会经验,所以没有急于聚焦社会题材。”作为北大说唱社第一任社长,吴一凡对这个社团很看重,创作没停过,内容也很丰富:家乡柯尔克孜族英雄史诗、“艾滋病日”的宣传公益、北大极客实验室的主题曲……至于为何单单是鲁迅的《野草》走红,吴一凡也没有明确的答案。作为1998年出生的年轻人,他觉得“说唱不仅仅是表达愤怒或者批判的,它就是一个载体,可以很多元”。

创作《野草》完全是个偶然,疫情最严重的那段时间,吴一凡窝在新疆的家里上网课,无聊和沉闷当中,他想起一直放在桌边的《野草》,修修改改用了三天时间写成了一首rap歌曲。写完之后,吴一凡第一时间发给女朋友,女朋友感觉歌词有些晦涩,但吴一凡还是和几个朋友把这首歌做了出来,并配上插图传到B站,才一天时间,吴一凡就意识到《野草》火了。“有个网友留言说高三听到我这首歌,鼓励他考进了北大,我想我何德何能,能够改变一个人的生命轨迹,这个事让我感动了很久。”吴一凡回忆。

很快就有媒体来约访吴一凡,他觉得自己获得了肯定,也有些担心自己对鲁迅作品的理解谈不上深刻,怕说出来的话误导公众,渐渐地对采访也有些抗拒。由于说唱歌曲《野草》实在太受欢迎,吴一凡也有了压力,没有继续创作和鲁迅有关的歌。“这首歌出来之后,我收到好多留言,很多人把鲁迅夸得就像一个神,我觉得这不对。这种对鲁迅的过度崇拜挺让人感觉不妥的。”因此吴一凡在微博和B站等社交媒体都写下“愿鲁迅先生的文字早日过时”“最重要的还是去实事求是地阅读鲁迅”……

吴一凡回忆,自己对鲁迅的好感来自家族里一位优秀的姐姐,小学阶段他沉迷网络小说,是姐姐带他去书店买了鲁迅的书。他觉得姐姐推荐的肯定没错,渐渐就对鲁迅的作品有了好感。“初中我就接触到了《野草》,当时觉得语言很奇怪,到了高中也在读,慢慢觉得里面的故事很有意思。比如《过客》这篇,印象比较深,很有画面感,讲一个过客要去远方,路过了一个村庄,遇到老人和女孩都让他停下来但他一直要往前走,我当时的理解很粗浅,就觉得这种坚持自己信念的感觉很酷。”

谈到鲁迅的时候,吴一凡喜欢加上“先生”两个字,他对南方周末记者说:“我是到了高中或者大学阶段慢慢理解了鲁迅先生写《野草》的背景,他在思考我们民族的苦闷,也在剖析自己内心的软弱,同时也希望自己能够坚定信念,我也开始理解了这种革命性文学作品的伟大,但我不能完全理解,只能说有自己的一点体会。”

“我从来没想过鲁迅的视频有这么多人看”

B站UP主“智能路障”在平台的知识区很受关注,从2020年9月至今的一年里,他所做的二十多期关于鲁迅的讲解视频,总计有3000万人次点击观看过。让很多人意外的是,在视频画面背后口若悬河的“智能路障”,是一个1996年出生的中专生,他18岁就开始闯社会,口头禅是“我年轻的时候”以及“我不知道这话能不能讲”。

因为家庭变故,原本生活在富裕家庭的“智能路障”的人生走向急转直下,初入社会的他先是为一家培训机构发网帖拉学员,干了一个月一个人也没拉来。很长一段时间,“智能路障”都靠卖网络游戏装备和代打游戏挣钱,有了不错的收入后,他便和几个朋友一起创业开了个相关的公司,结果赶上手机游戏兴起,生意一落千丈。他只好自己开了淘宝店,在上面售卖自己写的游戏攻略,生活稳定了,内心却总是提心吊胆,他的攻略被同行抄袭,然后被同行举报,故意给他差评。所以“智能路障”不是怕工商局来查,就是担心玩家骂自己,用他的话来说“明明才十八九岁,却觉得人生要完了”。

2019年年中,“智能路障”发现网上流行所谓“鲁迅语录”,有网友把鲁迅的名言整理出来一条条发在网上。他由此对鲁迅产生了好奇,买了一套人民文学出版社的18卷版《鲁迅全集》,看了之后大受震撼,觉得鲁迅也在回应当下的问题,为年轻人发声。

那年年底,“智能路障”决定转战B站,开视频账号讲游戏攻略。因为迷上了鲁迅,他顺手做了些讲解鲁迅的视频,本以为这种“古早”作家的东西不会有人爱听,没想到推出后大受欢迎,第一期《世界文豪:鲁迅是被吹出来的吗?》点击量就有四百多万。“智能路障”从此一发不可收,买了市面上大量的鲁迅研究材料,一本本认真爬梳起来。

“我查资料有一个笨办法,我买一本关于鲁迅的书,先看看序言是谁写的,一般来说也是研究鲁迅的学者,我就再去查这位写了什么,一本本买来看。其实学者文章并不好读,研究的东西也太细了,我只能把自己觉得有意思的摘出来,分享给大家。”“智能路障”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没有进过大学校园,是“智能路障”的一个不小的遗憾,但互联网让他有了获取知识、成为KOL的可能性。“如果鲁迅是当代人,我相信他也会成为UP主,利用一切新媒体发表自己的观点。”“智能路障”说。

从日本归来,鲁迅辗转多处才逐渐确立了自己的影响力,他在杭州、南京、北京、厦门、广州各地求职,晚年落脚上海。在人生最后的近20年时间里,鲁迅通过出版写作小说、翻译外国名著、在媒体发声等方式,以战斗的姿态介入现实,直至去世,都在回复青年信件,资助青年求学。

2020年,“智能路障”受邀与作家余华一起做个活动,他很激动,甚至还专门化了妆,生怕自己出丑。没想到余华见了自己第一句话说“你是我唯一关注的UP主”,这话一下让“智能路障”获得了自信。也是在那时,他被B站选为“2020年度百大UP主”,这对他来说是一个莫大的鼓励,同时也让他感觉到更大的压力。“过去我经常在视频里说脏话,后来听说有老师在课堂上放我的视频,那我之后就很注意,不怎么说脏话了。可是我也担心,如果被这些东西规训,我还是我自己吗?”“智能路障”说。

鲁迅视频火了之后,多家出版社找“智能路障”出书。“之前很多都是瞎讲的,真没想到这么多人看,目前我没啥计划,就想好好修改下我的讲稿。”他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我从来没有写过这么长的东西,加起来几十万字了。其实到后来,鲁迅视频的点击量也不是都很高,可我觉得不能完全为了点击量做视频,那就违背了我做这个事情的初衷。”


责任编辑:郭旭晖 龚丽华
阅读
转发
点赞
评论
加载中...

相关新闻

取消 发布
欢迎发表你的观点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