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自创词牌《如鱼水》，写首一般文人不敢仿的妙词，技高人胆大

宋词瑰丽，是古代文学史耀眼的一颗明珠。宋词的美，在词牌的名称上便可见一斑。翻开一部《宋词全集》，浣溪沙、水调歌头、鹧鸪天、菩萨蛮、满江红、临江仙、西江月、念奴娇、点绛唇、清平乐，这些词牌简直是充满了诗情画意，令人叹为观止。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词牌都如此雅致，比如有一个词牌，叫《如鱼水》。这3个字乍一看，就会让人联想到鱼与水之欢。这样的词牌，怎么看都像是贩夫走卒、民间乐坊用的。到底是什么人能创造出这样一个俗气的词牌呢？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北宋婉约词泰斗柳永。

文坛一直有“但有井水处，便能歌柳词”的说法，可见柳永在两宋词坛的地位。柳永词既兼顾了词的文学美、音乐美，同时也让俗人们都看得懂，能够欣赏、传唱。他的词作，直接影响了苏轼、秦观、晏殊、欧阳修等一大批文人，苏轼当年甚至很是羡慕他的影响力。

柳永自创了《如鱼水》这样一个词牌，并在此牌下填了一首一般文人不敢仿的妙词。其词用语之绝，以致900多年来无人能仿其精髓，只能说技高人胆大。让我们来看看他到底写了什么：

《如鱼水》：

帝里疏散，数载酒萦花系，九陌狂游。良景对珍筵恼，佳人自有风流。劝琼瓯。绛唇启、歌发清幽。被举措、艺足才高，在处别得艳姬留。

浮名利，拟拚休。是非莫挂心头。富贵岂由人，时会高志须酬。莫闲愁。共绿蚁、红粉相尤。向绣幄，醉倚芳姿睡。算除此外何求。

柳永用这个词牌，总共填了两首词，算是姊妹篇。第一首主要是写景，“潋滟十里银塘”“兰芷汀洲”，美不胜收，柳永便是这“乐仙乡”的“紫薇郎”。因为长期混迹在烟花之地，柳永常常被世人认为没有正形。但真实的柳永，他的心路历程又是怎样呢？在这首看似颇为俗气的《如鱼水》中，我们就能窥见一二。

这首词的上片首句，“数载酒萦花系，九陌狂游”，是一种泣血的自我描写。“狂游“二字，写出了柳永多少内心的不甘。第二句，词人笔锋一转，言道“佳人自有风流”，这种被世人嘲笑为不正经的生活方式，不也是另一种人生风流吗？谁说人生得意一定要高官厚禄，要正经优雅？我柳永艺足才高，有的是那艳姬来留我，何等狂傲！

词的下片，写的是词人内心的不甘。首句，柳永说：“浮名利，拟拚休。是非莫挂心头。”然而虽然这么说，心里呢？仍然是“闲愁”无端。仍然只能“醉倚芳姿睡”。柳永口口声声说：“算除此外何求”，但却实实在在反映了他仍然有所求。所谓的醉，所谓的狂，都不过是失意之后无奈的逃避与自我安慰罢了。这就是柳永的最大悲剧性所在。

纵观柳永一生，确实多年沉醉于美姬们的温柔乡中。然而他一不蝇营狗苟，二不败坏人伦和天良。他与这些堕入红尘的女子联系的纽带，是才高艺足。多年寒窗苦读，柳永何尝不希望能像其它文人一样，考个进士，当个堂堂正正的朝堂大臣。可惜，决定人命运的往往就是性格。落榜后，柳永写了首《鹤冲天》，词中写道：“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皇帝读完生气得很，堵气地表示：那就让你做个白衣卿相吧！ 仕途的大门，就这样关闭了。

纵观这首词，无论从遣词还是意境，都算得上是精品之作。但在这个词牌下，两宋却再无其他词人填词，直到清朝才有位叫吴湖帆的文人，依次韵写了一首，水平却相差原作甚远。

很显然，对宋、元、明时的诸多文人来说，柳永这种生活方式是他们无法认同的，这是此词牌下少有作品的原因之一。而另一个原因，则是这个词牌本身的难度就是极大的，一般文人也不敢轻易模仿。此牌双调90个字，前半部分共有6个平韵，后半部分是7个平韵，难度在宋词中首屈一指。还是那句话，柳永能写是他技高人胆大。

在两宋文坛，柳永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纯粹词人。苏轼、晏殊、欧阳修等人，都有官职在身，所以填词对他们来说，是工作之外的乐趣和消遣。但柳永是民间的词客，他以填词为生，是一个专业词手。宋词在他的手上，题材范围被扩大了，婉约词风也基本确立，这就是他对宋词的贡献。大家喜欢柳永吗？欢迎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