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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们来说,冒险才是人生的终极浪漫

2020-07-31

“博物”二字由来已久,《汉书》有载“ 博物洽闻,通达古今 ”。这是一句高赞,形容某人学识渊达,放在常人身上,自然难以见识那种浩瀚。

不过我们可以先做个畅想,假如有一个老物件摆在你面前,就比如最常见的琥珀吧(当然不是郭德纲口中所说于谦家里那件长颈鹿蜜蜡),你看着那个剔透如晶石的淡黄物什里包裹着一只眼熟又觉得古怪的虫子,脑海中会不会有一刻突然好像连接上了时光机:

那是几十万年前的盛夏,树枝高长,虫鸣、风声、除此外四下一片静谧,阳光透过枝头斑驳在松软的地面,一只甲虫正抬头望天,却不巧松脂摆落将其层层包住。然后它们一起被深埋在土壤里,炎夏、寒冬,年复一年,终于有一天被路人无意间捡起,过去的同类早已消亡归于自然,只有它还保持着抬头望天的动作。

历史感从何而来,就在此处,你见此石,眼前却是山峦壮阔,你见此叶,眼前却是万羽朝天。有人说“物”的价值在于它背后的故事,这是对的,任何一件博物品之由来非得是历经颠沛辗转,过手不下数百上千,方能凝聚力量。

所以“博物”,看的是物件,要的却是那份博大。

伦敦自然博物馆摄图网

当然,话说回头,看物简单,博物很难,说到底是若想在一方面擅长且精,非得是醉心于此甚至伴有些病态才行。

那么便有人针对我等路人想到了轻便的主意,为大大小小的“物”做著,写成“博物志”,一则是科学的记录价值,二则有了分享与传播的人文价值。来自伦敦自然博物馆的这本《博物学家的传世名作》便是如此。

《博物学家的传世名作

——来自伦敦自然博物馆的博物志典藏》

(英)朱迪思 马吉编著 ;吴宝俊,舒庆艳译

化学工业出版社

这么一本厚重的读物当然不是作者马吉一个人的功劳,其中汇聚的知识含量来源于几百位博物学家的心血,其中内容包罗有鸟兽鱼虫,花草林木,各篇出处不同,专攻有异,不过也有一个共同的指向,那就是纯自然之物。

博物学对应的英文为 natural history,此词组来源于老普林尼的著作《博物志》(Historia Naturalis )。其history可以等同于研究、探究,字面意思倒不难解,但《博物志》中所对应的historia并不含有“历史”的意思,这就有些奇妙了,博物学包罗万象,分支众多,但与“历史学”又截然不同,其同样也不对应“科学”,它所指向的,是人们对于已知事物朝未知世界的一种推想,其中感性的部分并不弱于理性。

《博物志》插图

比如老普林尼在《博物志》中记载的怪物异兽之幻奇并不亚于《山海经》,更被撰文者托马索批评为错乱一通,但从开拓层面,老普林尼此著部分也是为攻讦当时贵族对奢靡的享受,并寄希望于将书中记载的广阔世界带给工匠、农民阶级阅读,此举又有蒲松龄著《聊斋志异》的意思。

所以阅读“博物类书籍”是除了需要一定的遐想空间的,也需要一定的分辨能力,以杰拉德的《草药通志》为例。

《草药通志》插图

任何触及生命安全的问题都是大问题,在现代医学还未启蒙的阶段,草药学本身就承担着很重的社会责任,与《本草纲目》相同,创作者以个人经历为主,通过各地传说、见闻、实测总结整合而成。不同的是,其中依旧不乏西方的浪漫强调,比如“痛并快乐地生长在潮湿地带”这类修饰句屡见。虽然依旧有浮夸、引用方面的错漏,被赫胥黎认为是一部分的轻浮乱来,但不可否认,在距今四百年的生物变迁里,这本书所起到的引导作用是极其可观的。

当然,聊起“博物志”,不得不聊绘图的重要性,此书中所截取的插图均来自于各原著手稿,或有作者听闻夸大而成,如乌利塞的《怪物志》,奇幻之处不输神学,或有创作者临摹写实为主,如萨巴的《自然宝藏》中,对古老物种不厌其烦的真实还原。其指向性的明确,对阅读体验的加成都是无法被忽视的。

此处还有个小故事,罗伯特桑顿创作《花之神殿》时因所雇佣的色师开销巨大,而导致其竟然破产,也能让人想见一种对“物”的痴迷感,正应了我们所说不疯魔不成佛的道理。

《花之神殿》中的精致插图

绘图之于博物志的重要性,就如人体解剖对现代医学的撬动。想当初医生安德烈·维萨里不惜去刑场盗尸来研究人体结构最终自己也被送上刑场,两千年博物学演变中,绘图所记录下的那些或真实、或传说的生物图案,何尝不是对科学、对历史的另一种推进。

翻开这些书页,我们所能看到的,是一个个为爱好、为梦想奉献一生的痴人所留下的宝藏。也许这个世界本就分开两边,一半属于凡人,一半属于痴人,或许你无法想象,有些人会因为他人口中的一句“指鹿为马”,而跨越千里,辗转百日,去找寻那本就不存在的生物;你也无法理解,那些本可以依靠超过平民百倍学识而收获丰足生活的大人物们,甘愿放弃眼前的唾手可得,去应一场与自然虚无的约会。

但他们确切发生着,萨巴将东印度至美洲、非洲的大小渡口跑遍;马丁散尽万贯家财招募画手,又能以因标准不符真实,放弃三年的努力重头再来;艾伯特在微型摄影技术出现的几十年前,一生为昆虫们绘制五千多幅水彩。

有些人,生来就是冒险者,而改变这个世界的机会,永远都属于这些冒险家们。

文/申仙 (豆瓣)

图片/网络,《博物学家的传世名作》插图与实拍图

转自腾讯新闻

责任编辑:郭旭晖 龚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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